?”
“找到部队,见到贺军长、任政委、关政委……啊,还有李冬生同志……就说我还在养病……对,在养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强其实是已经理解了张孟华这时的心情。
马蹄声更近了。
“到林子里去,”张孟华严厉地盯住何强:“不许离开队伍,你是党员,到我们连来帮助工作,我是支部书记,懂不懂。”
何强扶着张孟华,又往林子里拖了拖,便服从地走进林子深处。他和战士们趴在一起,盯着张孟华,盯着山间的小路上,听着急骤的马蹄声。
这一刻是多么的安静啊!
张孟华卧倒在小路旁的林子里,他没久盯着远方。他发现何强踩弯一棵小树,赶快爬过去扶正它,又趴到一边卧下来。
张孟华安静得像宁静山一样,他看着远方,他却想着许许多多奇怪的事:阳雀子在“吱呀呀”地叫着,李冬生从小茅屋里走了。大队伍就在前边,困难当然很多,但又都是什么样的困难呢?等自己稍微好了一点……不,只要找上队伍,再苦一点,也能坚持得住……人是能用意志来战胜疾病的……和任弼时同志在一块的时候,他的身体不也是很不好么?……意志……**员的意志……张孟华越想越乐观,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伤痛和疾病折磨倒。他否定了刚才那种可能死的想法。为什么要死呢?要活下去……他又一次抑制住了难忍咳嗽,伸出一只无力的手,拔起一根带着金黄色花朵的草来,塞到嘴里,咬住它,堵住咳嗽。乍一看,他嚼着花朵,倒好像是挺消闲的,可是,他另外的一只手,却紧紧握住那支二十响的盒子枪,枪口穿过一束野花乱草,他的两眼顺着枪背看出去。
马队拐过山弯,跨过小坡,奔驰过来了。
马队前边为首的人是魏七和藏人千总哲仁嘉错。
他们跑近了张孟华和何强等人隐蔽地方,勒住了马,停下来。
魏七奇怪地朝哲仁嘉错千总说:
“怎么回事?刚才还看见那些家伙在路上走,怎么迫近了倒看不见了?”
“早上走过了我的寨子,这时候,走不了更远。”哲仁嘉错千总十分肯定地说。
魏七登时拔出盒子枪,抓紧了马缰绳,警惕地巡视了一下四周环境,朝着他的卫队们说:“搜搜林子!”
十几个民团兵催马就往何强他们藏的林子奔去。
张孟华一直盯着这些人的举动,看见一些马队朝何强他们的方向奔去,他连忙用尽力量往前爬了几步,靠在林子边上盯着跑近了的假藏民——民团兵。这时,他没有伤痛,没有疾病,没有疲劳,有的只是充沛的战斗意志和旺盛的精力。他决心把敌人引到他的身边来。
张孟华用胳膊支起了身子,他开枪了。
一连串的子弹出了枪膛,民团兵一个又一个,都从马上摔下来。
马队没有想到,就在如此近的地方会埋伏着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敌人搞蒙了。过了好一会,敌人才镇静下来。敌人立即散开,朝张孟华射击起来了。
魏七闪在藏人们的背后,瞪着狼似的眼睛,看着张孟华和张孟华卧倒的地方的前前后后。
张孟华的肩上、臂上、胸上、头上都中了敌人的子弹。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朝眼前的人影子打了一连串的子弹。他没有看到究竟有多少敌人被打中。枪,从他的手中滑落到草里,那带着深红色斑点的金黄小花朵从他的嘴里掉落到草地上。
张孟华的手好像是在轻轻地抚摸着柔嫩的小草,而且,脸也紧紧地靠着那长满了花朵的草丛里。
他牺牲了!
魏七在张孟华的尸体面前跃下马来,用刀拨了拨张孟华的遗体,凶狠地瞪起眼睛。他不相信只有一个人,他更气忿的是,只这一个人,就打死了他七八个人。他挥起手来,朝哲仁嘉错叫着:
“搜索这些林子!”
骑手们刚刚要催马上前……
“站住!”一声霹雳似的吼叫。
魏七突然听到身背后的这一声大喝,吓得他浑身一震,连忙回头来看去……
不是别人,是阮继平。他打了水回来,听见了一阵猛烈的枪声,刚急急赶到,就看见张孟华已经牺牲。他身上不由紧张了一阵,又看见敌人要包围林子,连忙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