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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有学问。”阮继平也笑了,“我们这里的事你可不知道,对起歌来,要是打败了她们,她们可就佩服你,把你当亲人那样看。那,咱们打听什么,就方便啦。”
“听见了没有?宣传员,得长一点常识哩!”何强满脸是笑,朝孙英顽皮地曜着眼。
孙英闹了个满脸通红,索性往地上一坐,撅着嘴说:
“很好,我倒要听听。”
“对,我陪你听,人长了几岁年纪,耳朵就不是顶灵巧的了。听不见了,你给我指点指点。”老王也坐下来,笑着朝孙英说。
孙英瞧着老王那种严肃认真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笑,别笑,听人家怎么唱的。”何强朝孙英摆着手,真是庄重极了。他拉住小牛,朝前走了两步,和小牛嘀咕了几句。
山歌又响起来:
走了一山又一山,抬头望见火烧山,
火烧巴茅心不死,半途丢哥心不甘。
歌声在山谷中荡漾着,优雅而轻快,像是春天里盛开着的花朵,像是山谷中清澈见底、潺潺流动的泉水,像是美丽的锦鸡那难得的鸣啼。
“好!”小牛赞美了。
“能对么?”何强推了推小牛。
小牛冲何强挤挤眼,满脸上带着又是正经又是神气活现的样子,好像是说:看看,我小牛还有这么一下子哩。他骄傲地昂起头来。眼睛看着山下歌声来处,便唱了起来:
走了一山又一山,过了一川又一湾,
走遍九山十八岭,追上情姐心才甘。
小牛飞快地对上排歌,孙英不再说什么了。
何强高兴地朝孙英说:
“能对排歌可不简单哩!排歌和普通山歌都不一样。第一句词儿要一样,别的三句可以跟着当时情景变化,可是,先唱的人的第一句老不变,跟唱的人就一直跟下去,跟不上算输。跟不好就要挨骂,好排歌是边唱边编,眼前的山水花木都是材料。怎么样,学问可大着呢!”
孙英笑了,她故意地说:
“懂这个有什么用?不懂不是一样革命么!”
“怎么?”何强严肃了:“革命是革命,懂得越多,革命就更痛快,嗯?”
孙英不服气地:
“我就指着排歌!”
“排歌怎么样?”何强固执地说:“看吧,对完了排歌,你就明白了,比咱们自己怔怔地撞进镇子去好得多!”
“瞧吧!”孙英抱着膝盖,半笑半讽刺地说。
“瞧吧!”何强也笑着说。
“唉,唱得不错。”老王摇头晃脑地说:“小牛,要说‘追上红军心才甘’么!光是情姐啦!”
小牛光看着何强,何强连忙点头。小牛才神气地朝王大田说:
“得跟唱,要不……你反正不懂么!”
“听,快听!”何强蹦到小牛身前,扶住他,凝神静气地听着。
山下的歌声响起来了。
走了一山又一山,来到观音庙门前,
有心求神指条路,庙门无情插上闩。
何强连忙推推小牛,小牛笑了,立刻就回唱起来:
走了一山又一山,姐越心急路越难,
烧香求神没有用,寻郎全靠姐心坚。
对方的姑娘是个老排歌行家,歌子立刻就唱出来:
走了一山又一山,山连水来水连天,
天高水深山又远,为找情哥心情愿。
就这样一连对了十几个歌了,对方老是不转歌题。一开口就是“走了一山又一山”小牛沉不住气了。他憋得满脸通红,回头向何强求饶似的说:
“队长,再也对不出来啦!一对不上,人家可就骂咱们了。咱们也骂么?”
何强摇头说:
“不行,红军不能骂人,就是唱排歌也不能骂。再说,她们也不会骂红军!”
小牛眨了眨眼,没法子了:
“她哪里知道咱们是红军啊?还不是把我当成放牛打柴的来骂一顿啊!”
“没关系,跟她对!”何强点着头,满有把握地说:“你接上去,我帮你想词儿,一定得打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