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蛇嘛!”被叫为“云南通”的人羡慕地说:“魏七这个人不可小看,江湖上龙头老大,有把子队伍,枪支齐全,这还不算,在云南有钱有势,和蛮子又有交情。”
“哦!”胖子恍然大悟,半闭上眼,连连点头,“有理、有理,中央蒋老头也是凭这几手起的家哟!”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轻轻地笑了两声。
在人声喳喳中,上将用铅笔敲了敲桌子,大声地说:
“各位,魏司令今天碰上红军,明天,我们就要全歼红军了!”他说着,朝魏七点了点头。魏七看看满屋子人,脸上似笑非笑,好像谦虚似的点点头。
“各位,世界局势,我讲过了,现在,我谈谈党国形势。蒋委员长早有英明远见。**率领的所谓中央红军残部现在陕西北部,已被我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团团包围。徐向前所率红军四方面军困居川康,只能做跳梁小丑,无什可忧。江南最大~股红军就是贺龙所率的红二方面军。他们企图北上会合两大股红军,并且,正在准备沿中央红军匪部去年的路线过金沙江。”上将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教鞭,走到墙下,指划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西南诸省地图。他看着听众,充满自信地说:
“江北,我中央大军有十几个师;江南,我尾追部队有十几个师。加上川、黔、滇三省部队,总共比贺龙多二三十倍。贺匪已经被我团团包围,而且就要被我们消灭在江北口袋之内了。”
上将走回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喝了两口,昂起头来,满脸春风地看着全体官员。然后,他拍了拍桌子,大声地说:
“成败在此一举,不,不能这么说,应当是,在座各位同心协力,小弟上秉委员长指挥有方,与各位活捉贺龙、肖克,以庆大捷!”
上将说完了,朝大家点了点头,转了个身,潇洒地迈着轻快的步子,推开一个小门,走进去了。
康若水站起来,沉着而自信地说:
“诸位先生,在蒋委员长指挥之下,我们全体同仁,同心为党国效忠的时刻已到。不久,在春光明媚的云南,我们举杯共庆,军民同欢。诸位,兄弟和你们都可以放枕高眠了!”
大会散了。
魏七站起来,戴上礼帽,刚刚离开椅子。
“魏司令,请留步。”康若水客气地叫住了他,并且扶着魏七的胳膊,低声说:“有些事情和您商量。”
“兄弟听着。”魏七应声地说。
康若水递过去一支烟,亲自给划了洋火,看了魏七一眼。魏七的脸上伤疤又跳动了几下。他急忙用力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浓浓的烟圈。
“听说您和云南的苗子,西康的蛮子都很熟?”
魏七警惕地看了康若水一眼,很快搭拉下眼皮,点点头。
康若水连连称赞:
“人熟是一宝啊!魏兄,委员长对您很器重。这次,歼贺匪还得老兄多帮忙。兄弟有点小意思。”
魏七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他估量着这位中央来的委员葫芦里是什么药。凭着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中央方面拉他比拉云南军阀容易。他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气,淡淡应着:
“兄弟听着。”
“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倒有一种预感,语云:天有不测之风云。如果,依照历次剿共效果来看,贺匪总有残部会漏网……”康若水不说了。他推开上将关着的小门,说:“相石兄,我们送送魏司令!”
上将怔了一小会,就说:
“好,好!”他人随话到,拍了拍魏七肩膀,亲热地说:“魏司令,围攻红军,南路策应靠你老兄了。”
魏七点点头,没有吭声。
两个人将魏七送出大门口之后,上将摇了摇头,朝康若水说:
“老兄,我真弄不明白,这么个废料,从什么地方蒙你重视?”
康若水笑了:
“相石,你是军事家,别的,你懂得太少。这个人,其一,有势力有队伍,和云南系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其二,地头蛇,明白么?苗子、蛮子都有他的势力,在地面上混了二十多年。其三,按**的说法,魏七是大土豪,凭他的财产,他势必**到底……明白了么?我们能歼灭掉红军更好,歼不光,他能出把力的!”
“笑话,网都张开了,还有空着收的?笑话。”上将不满地转回身去。
“君子慎行,备而不用,不是有备无患么?”康若水走在上将的身旁,坚持着说:“相石兄,路遥知马力,我们走着看。”
上将盯着康若水,康若水的脸上是深奥莫测的神色和淡淡的冷笑。这一下,上将沉不住气了,狠狠地说:
“康委员,我是军人,不懂政治,不会耍手腕!三天之内,我要不把贺龙绑起来给你看,我就不算人养的。”他用力挥了一下手,满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地大声叫着。
康若水还是慢慢地走着,脸上不露声色,只是漫应着:
“对,对,想活捉贺龙,我们是一致的,不过……”他摇了摇头,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浓浓地喷了一个烟圈。
烟圈停在空中,半天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