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就知道艾伦自动进入*官的角色了,身形一僵,他有些紧张。按照艾伦的立场和他在之前几件打到最高法院的案子中的态度,林郁其实猜到了艾伦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但问题在于,他所担忧的事情会跟艾伦理念不同。
“艾伦,你知道的,任何一个律师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案子。毕竟在联邦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件彻底推翻联邦对同性婚姻合法限制的案子——当然,之前的那几个案子都成功了,但是却都被最高法院以程序问题回避了。而这个案子,完全适合向《保护婚姻法案》宣战。”
林郁顿了顿,将一旁的报纸拿过来,指了指其中一页新闻——那是有关王国境内一位明星公开出柜的报道:“而且,不管是在王国还是在联邦,民众对于同性恋者的态度早已不是十九年前那样,联邦境内有lgbt权益保护协会、平等权利与自由协会,王国境内也有众多争取平权的协会存在。可以说现在整个社会对于同性恋者平权的情绪早已高涨了许多。而许许多多的同性伴侣也迫切需要获得自己在王国、在联邦境内正当的利益。”
“但是?”艾伦一眼就看出了林郁脸色抑郁的原因,眸中深沉的墨色搅动了一下。
林郁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继续将话说下去:“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关注着联邦发生的事情,还有最高法院方面的案件和声明。我在三年前听温莎案的律师摩根在一次演讲中说过:同性婚姻合法的道路依旧充满了不确定和危机,如果走立法程序,需要整个联邦三分之二州的同意,而且耗时太久——这显然不现实,因此现在我们眼前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联邦司法体制!只要让最高法院承认整个联邦范围内同性婚姻合法,那么我们完全可以绕过立法而实现这一目标!”
联邦法系中,最高法院的判例可以作为以后判案的依据,这是另一种方式的立法,这也意味着,各巡回法院和地区法院必须遵循最高法院在同性婚姻合法案件中做出的判决。那么以后只要有任何同性伴侣不受州政府所肯定,将州政府告上法院,地区法院不得不依照最高法院的判例做出州政府败诉的判决。
但这也同时表示了,一直标榜独立的司法部门越权做了立法部门该做的事情。
“艾伦——”林郁的嗓子有点干,求救一般看向艾伦,“这是在投机取巧……”
说出这番话来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林郁有些担心艾伦会因为自己这番话而生气——毕竟在最高法院内部,这种话艾伦已经听了不,而他是个坚定的自由派。
谁知道艾伦听完这番话,一直紧抿的唇角翘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林郁的发顶,语气轻快地说道:“林郁,我很开心你能想到这一点。”
“嗯?”林郁茫然地看向男神,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番立场完全相反的话怎么会让他开心。
看着林郁空白的表情,艾伦心下忽然有些发痒,忍不住在林郁脸上捏了捏,没等他反应过来,又端正了脸色,摆出*官的谱来,果然让林郁一下子全身紧张、如临大敌一般看着自己,完全没在意自己刚才被吃了豆腐这一事实。
“事实上,如果你这五年来,依旧认为第五条修正案必须用任何代价来维护——当然我并不是说这不好,而是毫无顾忌,我还会担心你的立场太过激进了。你说的不错,这些同性婚姻相关的案件被那些平权协会费尽心思打到最高法院,目的就是为了绕过立法程序,借用联邦的判例法来做出先例——这是投机取巧。但是如果将它们都扔到立法部门那里,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艾伦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是否还相信这个形容:活着的宪法?”
林郁一愣,这是在国王学院修习专业的时候老师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当年制宪先贤们制定这部宪法,并在之后不断以修正案的形式进行完善,其本意也是为了让它在不同的时间都具有普适性,让维护这部神圣宪法的*官们依据时代的不同而做出合适的阐释。
心下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林郁无法否定:“是的,我依旧相信宪法是活着的。”
艾伦点点头,接着将原本在看的那本书从茶几上拿过来递给林郁:“如果你还是有所疑虑的话,可以去找找近几年打到最高法院的相关案件——这本是最新的判例汇编,你可以查一下,再去走访一下当事人,还有联邦平等权益协会,那里会有很多你需要的东西。”
林郁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那本黑色封皮的书。
“三天后我会回去联邦,你那时候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回德尔林。”
林郁还没从艾伦刚才说的话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回道:“有有有!”男神问你有没有时间,必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