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怒吼中,林子月周身的幻觉瞬间烟消云散。
脖颈间的触感却重新出现,林子月甚至能感到那些倒刺因愤怒而耸立,但却在控制下,只是小心翼翼得划出道道血痕,而没有彻底捅穿她的喉咙,可是那种被撕开皮肤的感觉也不好受。那腥甜的气息再度喷了上来,林子月并没有再度陷入幻境,可是她脖颈上的伤口似乎正不断吸收着那些气体,那种怪异的感觉竟然融进她的血液里,她支撑不住,彻底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像是有爬虫钻过的瘙痒感,但很快那感觉随着血液扩散到全身,又痒又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就算想挠也抬不起手来。
“愚蠢至极……愚蠢至极……你这样固执又有什么意义?我只要你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那黑暗中的声音又是迫切又是烦躁,林子月甚至能感到他语气带着种咬牙切齿的焦虑。
林子月怀里的手杖在跟她渐渐失去联系,那种唤醒她多次的凉意似乎是敌不过蔓延在林子月全身的毒素,正在慢慢褪去。但林子月仍然皱着眉头,强忍着心底的崩溃感还有刚才那个幻境带来的羞怒,死命抵抗着,来回重复那一个字:“不!不……不!”
黑暗中的声音退去了,连带着林子月周身的力量也消失了,手杖上蔓延一种亲切的热流,她的身体居然瞬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一个翻身间单手支着自己半蹲起来,另一只手却一把拽下头上的防风镜,周身的黑暗豁然开朗,林子月总算能看清这里的环境了。
一条有火车般粗细的巨蟒盘绕在她身边,黄宝石般的眼睛里是两个互相追逐的红点,随着它的呼吸节奏身子起伏而不断变动着速度,巨蟒高昂着的头再往下,是脊背上微微耸起的须鳍,一直延伸到它的某条尾部,虽然这条巨蟒的长度跟它的体型不太相符,只有近五米,所以移动非常迅速,但是它的身子底下却分了三岔,竟然共有三条尾巴,除了长着须子中间那条,还有一条遍布倒刺像是狼牙棒,另外一条肿胀了好几圈,像是个扭曲的肉瘤,上面仍然散发着丝丝气体,看来刚才那种致幻麻痹的毒气就是从这上面冒出来的了。
“何苦,何苦……”
那巨蟒说完,高昂的头微微后仰,林子月见势不对,立刻就地往旁一滚,只差毫厘,那猛然射下来的头部就轰在了她之前在的地方,那黑色的地面受到这么猛烈的撞击晃动两下,像是溅出几滩黑色的水,随即那水又再度融入地面,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林子月心里倒是透亮几分,明白了之前自己感受到的亲切感,恐怕就是从那地面传来的了。
巨蟒扭过头,嘴巴缓缓裂开,人性化地绽放出了微笑:“看样子那双怪眼罩有让你在黑暗里看清的能力,多少年了,人类的发展似乎越发奇怪了。你心无敬畏,不将我视为鬼神,你胸无情义不对幻境中的故人真情相与,你甚至狭隘阴郁,对自己至情之人都心怀不满、怨怼以待……吃了你这样充满罪孽气息的人类,我一定可以得到能破开这该死封印的力量!”
林子月听着巨蟒的话,目光越冷神色越静,她抬起头,用手杖指着它道:“我无畏惧,是因为邪魔鬼怪还不配让我屈服!我无情义,是因为我已决定让过去不再变成我停滞不前的束缚!我狭隘阴郁……那因为我是个人类,是个普通、且接纳了这个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我不需要别人来评判我的罪与错,我只要做到我所能做到的事情……不因困难而胆怯,不因欲念而加害,不因忧虑而袖手旁观……”
林子月将手杖如长剑归鞘般狠狠地插入脚下的无边黑暗里,那手杖毫无阻碍地没入地面,本来坚如磐石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那沸腾的黑雾仿佛岩浆般疯狂地喷出。
见到这个情景,那巨蟒似乎被唤醒了什么惊恐至极的回忆,那小小的人类女子怎么可能有控制地心监狱的能力,这样的情景它从来没有见过,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
“你怎么可能有丑角的力量本源!”巨蟒怒吼起来,身子飞快地倒飞而去想要离开这里,却在眨眼间被那些黑雾拦住了去路,甚至被数道黑雾拖在了尾巴上,那些有如实质的黑雾在接触到他的之后,便在最内侧化成了黑水,顺着巨蟒的鳞片间的夹缝,一点点钻进去,仿若带了倒刺一样狠狠地勾住了它。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只是人类!是个该死的!愚蠢的!卑微的人类!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掌控神的力量!?”任凭巨蟒怒吼、咒骂,林子月只是呼唤着更多的黑雾牢牢地钩死在它身上,随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半插在地面的手杖像是划过水面的木桨,带起阵阵涟漪,更多的龟裂痕迹延伸开来,带着与本源重逢的欣喜,恭谨且无比忠诚得用自己的方式执行着她心里的每个念头,一步步勒紧那庞大怪异的三尾蟒蛇。
“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巨蟒剧烈地扭动着身躯,可是却对那越发汹涌的黑雾毫无作用,身上甚至有黑液顺着它的鳞片间隙在往里流淌,那黑暗不仅是在束缚它,更是在吞噬吸收他千年而成的修为,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缩小、变细变短,一开始只是毫米,接着是厘米,随着巨蟒自己修为和精血被吸走,它越发感到自己无力对抗那黑暗。
但林子月却感到那黑暗里传来的欣喜感与兴奋的情绪,接着还未等她试着去交流,那黑暗间猛然有数道血红色的丝线缠到了她还在渗血的脖颈间,顺着她的伤口钻了进去。林子月直感到沸腾的热意从伤口瞬间融入了体内,接着很快那热意便消融在她的血液里,她的手下意识落到脖子上的伤口时,发现只剩下了一层浅而干瘪的疤痕,她轻轻一搓,那疤痕上的痂就掉了。
那黑雾也不再折磨那惊恐万分的巨蟒,而是静静地化作几段枷锁,安静地将已经缩短到两米高、大腿粗的巨蟒锁着。巨蟒此时虽然仍抬着身子,但头却微微垂了下来,眼里有郁结、有不甘,但却出乎预料没有太多恨意或者怨恨,老老实实地站在林子月面前,时不时吐吐鲜红的信子,用审视却不再高傲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子月。
“你不是人类,你是……”巨蟒充满畏惧地看了眼林子月拄着的手杖,“神的传人……”
林子月摇摇头,指尖碰了下自己扔带余痛的脖颈:“不,我是一个很任性且一意孤行的人类,不算聪明也说不上天选之人,但确实是普通的人类,有血有肉。那你呢?你是谁?”
巨蟒垂下了头,姿态恭谨:“我是博缇丝,乃知史识今、刀剑相辅的上古魔神。”
林子月又是摇头:“你这样的力量也能是上古魔神?我总觉得很难相信。”
自称“博缇丝”的巨蟒讪讪地扭过头去:“既然能吸收信仰之力当然能自诩神袛,但是我的力量本身不擅争斗,只专学识与征战运势,又被这鬼地方关了不知道多久……”
林子月看了眼手中的手杖,又看着博缇丝道:“你是跟我签订了契约?”
“是的,监狱之主,是以您为主的主仆契约。”
林子月皱眉,心里想起了炎鸦,不过炎鸦似乎是平等契约,但是能跟多个恶魔签订契约……这好像有点不太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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