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位弟子匆匆走了,那态度啊,让纪委同志非常非常地不满意。
即便开始查了,也是藏着掖着的,此行之后郭伟和关毅青才知道,不是师傅不想去现场,而是正式接手这个案子,正式去勘查这种被封的现场,需要纪委的同意,王子华及辖区派出所所长先后落马,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情,在纪委同志的嘴里,都属于“不要多问”的内容。
还好,终于艰难地推进了。
办案办公地点终于有了,就和最先联系的许飞队长单位里,十大队,单辟了一大间简陋的办公地。
拿到证据的分析开始了,郭伟、关毅青,还有十大队支援了数位内勤,用了三天三夜,一帧一帧地看小区物业提供的监控资料,唯一发现问题的是,案发单元于当年11月12号曾停电一个多小时,停电的时间是上午,连体的四幢楼同时停电,反查检修记录,是空气开关跳闸。
跳闸用一个多小时才恢复?上午,又是住户最少的时间?
这个疑点把申令辰吓了一跳,如果就在大白天作案,如果故意破坏电力,那所有监控及安保设施就形同虚设了,但这个停电时间,是报案的前五天,他进一步通过纪委核实发现失窃的时间,很快,被双规的王子华及其夫人给了个啼笑皆非的结果:他们俩不清楚失窃的准确时间,这所房子就是放受贿礼品,一般他们顾不上都不来。
气得申令辰是直想摔手机啊。
思路又绕回原地,他用自己惯用的方式,铺着平面图,在用十几年的抓贼经验回溯着可能用到的作案手段。
假设白天进入,那儿出入登记的陌生人员车辆应该有吧?
查!
假设破坏电力,那他们从什么地方下得手?
查!
能准确实施盗窃,那准确的消息来路是什么?肯定无外乎王子华接触到的社会关系、曾经出入的娱乐场所。
查!
这时候就关毅青和郭伟都看得出师傅快失控了,每天就蜷在队里睡觉,人像着魔一样,一想到点什么,就爬起来比对地形,甚至直奔现场验证一下,停电时间前后的监控,已经被他看了无数遍了,从一个小时已经延长到一周时间。
一个一个思路,被证明走进了死胡同,频繁地调动警力毫无收获,连许飞队长都颇有微词了。
又在某一天晚餐的时候,许飞队长和办案的申令辰几人讨论了,以他的经验,必须有一个把握性大点的方向,必须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否则这样无头苍蝇乱转的,你就十年都摸不着边际。
差不多等于给众人泼了盆凉水,队长知道他们为难,没再多说,他离开时,申令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关毅青和郭伟互视着,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掉进坑里了,现在明白这种案子为什么无人敢接了。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我们需要一个突破,一个峰回路转,一个柳暗花明……我从警时,我的师傅告诉我,不要把案子想得很蹊跷,其实很简单,就像哥伦布竖鸡蛋一样,答案摆在面前时,我们会恨不得扇自己耳光骂自己蠢的。”申令辰如是道。
道理很简单,但操作何其难也,你要发现灯下黑的那一点点,还真不容易。
关毅青犹豫地轻声道着:“思维的盲区,不是我们自己能弥补的。”
“对……咦,对呀。”申令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边拔号边说着快把这个货忘了,一提那货,关毅青和郭伟就笑,本来是接触马玉兵去,谁可想那位不知怎么着拉皮条去了。
电话接通了,申令辰问着:“喂,木少爷,在干什么,有进展没有。”
“没有,这不在街上呢吗,我现在是最底层,接触高层,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和距离滴,别催啊。”木林深的声音,很意外,好像很兴奋。
申令辰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压低声音道着:“我说木少,不能我们付你线人费,让你去拉皮条去吧?我说你得有点追求啊,不能老干那事啊。”
“这…这已经很有追求了,谁敢保证,拉皮条拉不出个美好的未来呢。”木林深道。
郭伟直接被噎住了,关毅青低着头吃吃笑,申令辰气得直接摁了电话。
全岔了,思路岔了,用的人,也岔了,都不知道岔到什么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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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了,马玉兵也想岔了。
每天例行傍晚到公司安排夜班车时,手下乐滋滋地提了两瓶五粮液给他杵办公桌上了,马玉兵心里暖暖的,笑笑道着:“有心了啊,还跟我客气啊。”
“不不,马哥,不是我送的。”
“那谁送的?亲戚朋友想找个活干,来就行了,还客气什么。”
“您误会了,这是老瘸谢您的,他下午专程送来的。”
“老瘸?他送我?”
马玉兵愣了,老瘸是被人砍瘸的,以前是大伙的领头人,现在嘛,属于组织的离退休人员,别说谢了,马玉兵都觉得欠着兄弟的人情呢,他好奇地问着:“到底啥事?”
那手下笑得乐不支了,提醒着:“您忘了,那个来投奔您的小白脸?”
“哦哦,我想起来,他叫什么来着……咦,还没抓进去?”马玉兵想起来了。
敦煌酒店那片,没有比地下世界更了解他的凶险了,一条街酒店繁华区,每天往来着全国各地的游客,每天有多少联防、治安和派出所的便衣排查,还真没算过,谁也知道那儿有利可图,可同样知道凶险异常,特别是像拉嫖的底层炮灰,基本等于消耗品。
手下还在笑,马玉兵兴趣来了,他笑着道:“好像有惊喜了?不过惊喜不到什么地方啊,老瘸手下那些鸡婆,也就站街水平,档次上不去啊。”
货色质量不行,那就别指望赚多少,顶多混个温饱而已,不料那手下笑得更欢了,告诉马玉兵道着:“我也是您这样想的,谁可想瘸哥乐得呀,您是不知道,死活要请咱们……他说您给他的人啊,绝了,太diao了。”
“就那个,什么都能干了的?”马玉兵不相信了。
“可不,瘸哥说,他头一天,就给拉了二十七个人。”手下惊讶道。
“啊?这么拽?”马玉兵吓一跳,拉嫖不是个好活,就熟手,一晚上十个八个顶破天了,听到这个数字,他也惊得站起来了。
“这是头一天,过了两天他忽悠了俩黑导游,带着外地客,组团去瘸哥那儿了。”手下笑着道。
马玉兵的表情僵了,愣了好半天才哈哈大笑,笑得气喘不匀了,两肩直耸,浑身乱抽。
“还有更狠的。”手下道。
“还能再狠点?”马玉兵乐得无可复加了。
“瘸哥说那小子现在一天能给他挣大几千,要不给您老送这么重的礼。”手下道。
马玉兵轰声坐到了椅子上,呃声直抽了一下,紧张地道:“没做大案吧?这干什么了收这么多钱?”
“后面瘸哥乐得合不拢嘴,没告诉我……哎马哥,那小子是有点邪啊,咱们是不是错过棵摇钱树了。”手下道着,连他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马玉兵瞠然愣了好久,瞬间起身,叫着手下,走走走,看看去,这特么邪了,老子混这么多年居然走眼了。
依他的经验看,这号新人就是当炮灰的材料,扔到那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是被同行揍得满地找牙,就是被治安联防加上派出所撵得满街乱蹿,他一点都不介意看这货倒霉的,可要是没倒霉还特么坐火箭似地蹿出头了,那就让他一千个,一万个理解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