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治成这般,叫苦不迭,却还不能抱怨,只有失笑:“究竟在那药里加了什么?”
太平头也没抬:“加了一味味连。最近天儿热,给你降降火。”
味连,便是黄连。那味极其辛苦,虽有清热解毒,泻火之功效,可寻常人若不是实在想不开,谁会将这个直接加在药里头?
“看来效果不错。”太平停了手中的动作,终于抬起眼来瞄了顾长生一眼。
“这效果顾某可担不起。”顾长生苦笑着又灌了一口茶,“往后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用药。否则我们太平姑娘怕是有千百种法子惩治我。”
“宫里如何?”
顾长生食指敲打着桌案,微微笑了一下:“尚在掌控之中。”
太平轻笑了一下:“皇后心太急了些。不过,皇上曾赞她是母仪天下之表率,这话倒是不假。端方坦荡,不攻心计。”
顾长生笑着说:“的确,皇后为人太正直了些,否则这法子也不会这样蠢。”
太平的目光飞快地在折子上上下穿梭着,随意问道:“你如何看待薛楚?”
“聪明机敏这话不假,只是手腕太阴毒了些。”顾长生从璟荇终于奉上前的蜜饯中取了一个,含在口中,觉得几乎是从炼狱活着回到人间一般:“听周平真说,不仅是郭执下场凄惨,连那个背叛皇后的宫女也被他生生扼死了。”
“被他?”太平的手一顿。
“是啊...”顾长生轻轻叹息一声,“亲手。捏碎了脖子。”
太平的神色恢复如常,倒没什么不忍:“皇后待自己身边的丫头一向不薄,她今日背叛皇后,薛楚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保不齐明儿个便被她出卖给旁人了。”
太平顿了顿,接着道:“朝辞公主心性单纯,倒是白白被薛楚利用了一番。”
“对了。”顾长生轻轻击掌,门外一个小厮脚步轻盈地躬身进来,手中捧了一个锦盒。
“皇上赏的。”顾长生示意那小厮将锦盒捧到太平面前,里头赫然盛着一对芍药形的白玉耳坠,玉质温润玲珑,实在是上好的佳品:“记着你喜欢。”
太平的目光落在锦盒里,按住心里蠢蠢欲动的欢喜,平静地收回目光来,接着瞧着面前的折子:“云姑娘也喜欢白玉,不妨送给她吧。我这儿不缺。”
“璟荇,替你家姑娘收着吧。”顾长生不由分说,命璟荇上前接下那个锦盒,笑道:“有功当赏。功是你立的,赏也该归你。”
太平的目光忽然就暗了下来,那些欢喜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化成讽刺的自嘲。
“原来是赏。”太平淡淡地说:“那我就接下了,多谢爷。”
不知道为何,顾长生的心里忽然就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