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救我!”
“姐,你在哪儿?”
“救我!”
是许桐的声音,在漆黑的楼道里回荡,绝望、飘渺。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打湿了发,打湿了衣衫,她在一幢老楼里迷失了方向,不论怎么跑都跑不出这幢楼。她拼命喊着许桐,一层层上着楼梯,心中的恐惧无限蔓延,像是食人血的常青藤,快速地爬满了整个身体。
是一幢老楼,四处散发着发霉的气味,月光惨白地从破旧的窗棱中钻了进来,墙皮簌簌而落,墙体斑驳。明明是有光的,可她眼前还是黑沉,像是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浓雾,使她每一步都变得艰难。
许桐失去了声音,她的嗓子也几乎快喊哑了。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时,长长的走廊尽头突然有一丝光亮。这光亮,如极薄的拆信刀刃,划开了黑暗的一角,紧跟着,眼前的黑暗就像退潮似的迅速散去。
月光就变得柔和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前,心中惊骇。没了黑暗做掩饰,眼前散落一地的枯骨清晰可见,是早已风化多年的骨头,惨戚戚的,蜿蜒了一路,令人不寒而栗。
那道光是从一扇半掩的房门中泄露出来。
足有六米多高的房门,厚重而雕梁画栋,像是宫廷的大门似的巍峨。她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耳膜。
空气中,有福尔马林的气味,她皱紧了眉头,小口小口快速地呼吸着,借以减轻这种气味对她呼吸的刺激。
靠近了那扇门,轻轻推开。
房门无声,她走了进去,但很快的就停住了脚步。就在不远处置放了一台停尸*,是一个会发光的*,像是寒冰,又像是水晶,散发着冰冷的浅紫色的光芒。*上躺着一个女人,白色长裙,长发散落,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长相,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个死人。
陆北辰面无表情地站在*前,*上的紫光打落在他的白大褂上,如同行成了一层薄薄的光雾,他戴着一次性白胶皮手套,手中的一把柳叶刀在光线下铮铮发亮。
他正在给死者做解剖,却在刚要下刀的那一刻看见了她。
口罩之上的那双眼,如他的语气一样沉凉,“过来再看看她吧。”
他的四周,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的颜色,苍白得薄凉,处处透着诡异。她虽害怕,但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往前走,一步步地靠近了停尸*,每靠近一步,周遭的温度就降低了一点,直到,离停尸*不到三米的距离,她感觉手指头都冻得发麻,脚底下有点滑,似乎,是结了冰。
死者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阖着眼,睫毛上已挂满了霜,嘴唇却是嫣红得如血。
她看着停尸*上的女人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正想着,陆北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俯下脸,在她耳畔低低地说,“想不起她是谁了吗?”
一句话,阴凉得很,像是地狱来音似的嗖嗖往她耳朵里钻。瞬间,她的头像是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似的,盯着那具尸体陡然瞪大了双眼,怪不得她看着尸体眼熟,原来,就是她自己!
“啊!”她惊叫一声,紧跟着要往外跑,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你要去哪儿?”陆北辰阴森森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沉凉邪恶。
“放开我!”
他不是北辰,绝对不是。
“放开你?”他盯着她,“你不是要我陪你一辈子吗?现在怎么了?怕我了?”
她看着他手里的柳叶刀一点点靠近自己,毛孔全都竖起了起来,拼了命地挣扎,可越是挣扎,他的手劲就越大。
“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还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害死我?”他的声音如阴风凄厉,在她耳朵旁回荡。
“不,我没有,我没有——”
顾初猛地将自己给喊醒了,冷不丁睁眼,周围是鹅黄色温暖的光亮。她是在做梦吗?是吗?
呼吸始终急促,整个人还没从梦里彻底脱离。
很快地,有脚步声过来。
“初初?”男人的嗓音低沉关切。
光线拉长了他的影子,高大的身影罩了下来。
顾初看着眼前这张脸,与梦中的脸丝毫不差地重叠了,他一袭白衬衫,衬得他清风冷月。见她双眼怔怔,陆北辰伸手触碰她的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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