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狐独自靠在马车里。
平日他出行都是骑马,只是今日他在夏府门口盯梢,怕引起太子与风文轩的注意这才换乘马车。
他能猜到太子的用意。
如是普通的商家之女哪会引起太子青眼。
论身份,不如官家小姐;论才情,定也不如皇宫里头调教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女子脸上的凤痕罢了。
凤痕,凤意归天,得此女者既为帝。
他不想当什么皇帝,只不过太子与他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如果让对方得了先机,势必会对他不利。
他右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所配长剑的剑柄,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
那日在听雪崖上,他本已抱了必死之心,但不成想夏府的大小姐却救了他一命。
死中得活。
当时,她的眸子就那样定定的望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与胆怯。
这是他从未在其他女子眼中见到过的。
虽身为王府四子,他又被皇上封为小公爷,可朝中上上下下,无论哪家的千金提起他来都会瞬间花容失色。
生怕会嫁到他的府中。
亲手斩杀侍妾,为所欲为,就是在朝堂之上也敢与皇上公然对着干。
可就是这样,皇上却还是一次次的容忍了他,这也不禁让朝中上下官员都对他带着几分忌讳,
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杀神。
“我不会将你交给任何人。”
他忆起当时太子追查到院子里时,她说过的话。
那般的坚定。
而他居然在那一刻相信了她。
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自从母妃死后,他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为何那日却选择了相信?
风若狐的目光冷冷的投向车窗外。
很好,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所以,这一次,我也不想将你交给任何人……
年三十,城里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每家每户都忙着团聚,热热闹闹的过年。
可白府中却静悄悄的,除了府门外挂着的红灯笼外,完全看不出任何热闹的迹象。
白老爷自觉今日就像被瘟神附体,先是接到禀报城里玉器店接了一大单的生意。
他的存货并不充裕,店里担心耽误了客人。
好不容易从别的店里调来了货,可对方在付了定金后突然变了脸,称他店里的玉器掺假。
最后闹的就连台尹大人都被从家里揪出来了。
白老爷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花了银子平息了此事,转回头却听家里人来报,称二公子在夏府被人打了。
等他赶回府中,却见三皇子派来的人还在等他,将太子与三皇子的话转告后便扬长而去。
白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头发凌乱,簪环首饰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下人们更是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扎到地底下去。
“你嚎什么嚎?嚎丧呢!”白老爷嗷地一嗓子。
白夫人吓的一哆嗦,哭声也止住了。
“老爷啊,你可要为我儿做主啊……”
白老爷气的胡子都翘了,上前便揪住他夫人的衣裳,“我问你,这小畜生去夏府做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的亲事,夏府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现在想甩开我们逸云,去攀那高枝啊!”
“你可知太子与那三皇子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他们会去夏府为何还要带这小畜生去!”
白老爷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将他夫人推倒在地上。
白夫人哭哭啼啼,“老爷好狠的心,为何不向着我跟逸云,却要向着外人……呜呜,我的命好苦……”
“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白老爷抖着手指着白夫人,“我们府上这皇商的牌子就让你们给砸了!”
“什么皇商,我才不稀罕!”
白夫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你这老糊涂,不帮着我与儿子,反倒训斥起我来了,今天我跟你拼了!”
院子里丫鬟喊婆子劝,白老爷与夫人扭打成一团。
顿时,哭的,喊的,叫的,骂的,全都混做了一锅粥。
这一场混战,不知扯破了几件衣裳,砸碎了几件陈设,甩丢了几双鞋子。
白府大公子白浮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廊下,静静的看着。
一个丫鬟发现了他,本想求他来劝解一番,可转眼间,他却不见了。
大公子本是庶出,平日在店里帮衬着生意,身份却是比店里的伙计高不了多少,他自然不会趟这混水。
就是这家败了,家产也不会有他一分一毫。
他独自出了府门,仰天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回了玉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