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绯雪落水一事,看似已悄然止声,却在将军府几个主子心中或多或少的留下些许痕迹。
颜泠月自不必说。自打挨了娘亲一巴掌,她便赌气不肯出屋,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上房里能砸的东西几乎被她砸了个遍,任谁劝了也难消心头之痛:颜云歌则是暗暗饮恨……她命人用石头打落树上蜂巢,致颜泠月遭蜂虫蛰咬,原是为了引颜泠月去找那对母女的麻烦。何曾想到,颜泠月这个草包会将事情闹得这样大,甚至被三皇子当场撞上?她只担心三皇子会对颜氏女子心存恶感,那她就真真是‘得不偿失’了;不同于姐妹二人只一味恼恨的心思,柳氏更多的,则是思量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来。越想越觉得那日之事实非‘单纯偶然’。月儿想教训教训那小贱人,实不打紧。可怎么会好巧不巧,偏偏是在荷花池边,又偏偏被亭子里小坐的三皇子目睹了当时一幕。若说是巧合,不免有些‘牵强’。若是有人精心安排……那么颜绯雪这丫头的城府可绝非一般的深。
自从绯雪落水那一日起,许是颜霁亦或柳氏有交代,颜泠月再不曾来找绯雪的麻烦,日子便也顺风顺水地过着。只是,将军府的下人仍不曾将她们母女当过主子,面上亦不曾显露恭敬,更别说暗地里要怎么拿话编排她们母女了。
沈清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只觉得这种日子固然凄清倒也平静安乐。
然,绯雪的心思却显然与娘亲不同。她之所以暗暗用计推动娘亲带着她双双来到此地,为了保护外祖一家固然是主要目的,而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自她的私心。那个人,背信弃义辜负娘亲一片深情厚爱在先,为了仕途前程,又狠心欲置沈氏满门于死地在后,她如何能饶得了他?
只不过现在的将军府俨然拿捏在柳氏手中,纵她有心想有所作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颜绯雪苦无机会‘下手’的时候,机会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年三十一过,按照往年惯例,颜霁是要带着一家大小前往母亲府上贺拜。绯雪也是这会子才知晓,原来颜秦氏与颜霁分府而居。
多少出乎沈清与绯雪的预料,颜霁这次出行居然主动提出要带上她们母女。她们哪里知道,颜霁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颜秦氏早有交代,想要见一见沈清母女。否则的话,颜霁才不愿让她们母女‘抛头露面’。
如果说跟随颜霁去颜老太太府上贺年已经在绯雪意料之外,那么柳氏同她的女儿们没有随行前往则更叫她感到讶然。
一乘软骄,是颜霁给沈清母女难道的照顾。外面是冰天雪地,软轿里却是暖意浓浓。绯雪将一手炉放进沈清手中,又将一脚炉垫在沈清鞋袜之下。似乎仍觉不够,她又将一狐皮氅袄披在了母亲身上。一系列呵护备至的举动,直让沈清暖入了心坎。
将军府距离颜府不过只隔着一条街,盏茶工夫便到了。
一座相较将军府要落魄许多的府院外,颜霁的两位弟弟偕同家眷早早地等候在此。一见颜霁从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跃下,他们争先恐后地迎上前,口中说着恭吉的话,却隐隐透着些许谄媚的味道。
能不巴结谄媚着吗?如今颜氏一门,可就指望着颜霁这么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