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不好走,白柠柠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用,边走边回头,说道:“殷乔,你刚才真的是太困,所以睡觉的吗?”
殷乔走在她身后,淡淡答道:“敌不动我不动,等对方没了耐心再动手,才能一击即中。”
唯一算漏的是,慕容无忧竟然用银针沾了阔叶上残留的一点点“殇”,以牙还牙算计了他。
白柠柠走在前面,并没有察觉他的异状,自言自语地道:“这条山路不知道通往哪里,前面有没有茶寮,肚子还是很饿啊……”
殷乔静默地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已近正午,骄阳似火,明晃晃地照在他英俊而苍白的脸上,逼出一滴滴冷汗。
他那一双漂亮慑人的狭长凤眸布满阴霾,仿佛席卷着惊涛骇浪的旋涡,充满桀骜的痛色。
白柠柠一个人念叨了会儿,见他一直没有搭腔,感到有些奇怪,回头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顿时吓了一跳!
殷乔眸光阴暗,声线微微沙哑,尽力平淡地道:“我中了‘殇’的毒。”
白柠柠愕然:“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就跟他说过,解药只有一株……
“我知道你没有解药。”殷乔抿了抿唇角,不再勉强前行,在山腰一棵大树下坐下,把脸掩埋自己双掌间,冷漠而闷声地道,“白小柠,在我能控制情绪之前,你不要和我说话。”
白柠柠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她自己给出的毒药,却没有解药……
如果仅仅只是肉~体的疼痛,她相信殷乔绝对能忍过去。但是“殇”非同寻常,没有解药就会一直沉沦在悲伤中,一而再地回忆,一而再地重复痛苦。
殷乔屈膝弓背而坐,掩面于掌,并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他没有哭,也没有颤抖,恍若一座僵硬的雕像,只是身体的肌肉紧绷似拉满的弓弦,濒临崩断。
“殷乔……”白柠柠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别硬忍着,说出来吧!说出来你会好过一点。”
她的随身空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出一株殇的解药,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谁也说不准。
倾诉,是眼前唯一疏导情绪的办法。
殷乔却不动不响,宛如凝固。
白柠柠正要再说话,忽然听见山路的另一端远远传来震动山林的马蹄声。
“有大队人马来了!”她低声惊呼。
是慕容胤的军队!
他来得竟如此之快,不是说好今夜才突袭的吗?
殷乔猛然抬头,双目猩红,遍布压抑的血丝,脸上犹有悲痛之色残留。但当他眺目远望,狭眸狠狠眯起,以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眼神一瞬间变得冷酷坚定。
“果然来了。”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材如旧笼罩着强悍的冷冽气息。
“殷乔,你还能支撑吗?”白柠柠担忧地望着他,建议道,“不如我留下来挡一挡,你趁现在还来得及,先走吧?”
殷乔斜睨她一眼:“北越皇帝一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甩掉我?”
白柠柠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乔轻淡勾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该来的终究要来,白小柠,当面做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