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各地收拢来的铁骑齐集校场。除护卫点将台的白狼骑外,一律着大周制式的火红色战袍,无边无沿,如燎原之火,危险而热烈。
值日校尉很快点卯完毕,三大骑军都统、三十校尉、三百小旗,无一人迟到不到。
整个校场除了风中马儿的嘶鸣,不闻人声。
公西小白纵马登上点将台,雄姿英发,睥睨四顾。
“连落霞郡里还拿不动刀的娃娃都知道,北山大营中军大纛上的九条白狼尾,每一条都代表了一个戎人王帐部族的覆灭。你们每个人心里也都清楚,公西铁骑称雄西北,是你们、是你们的列祖列宗拿命挣来的。这其中没有公西小白半点功劳。平日里我穿着白狼裘招摇过市,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私底下都说虽然我是少主,但是白狼裘……我不配!”
声音似乎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韬光养晦的公西少主第一次在家族铁骑面前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些沙场百战的骄兵悍将,也不得不第一次正视他们的少主,因为无人可以忽视一位宗师的声音。
公西小白停顿了一下,右手从怀中掏出了半枚虎符,微微举起,与眉齐平。
“你们可以看不见我,但必须看得见我手中的虎符!”
“你们可以瞧不起我,但必须瞧得起自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可以对不住我,但必须对得住公西铁骑的威名!”
“有人说我见色忘义淫人妻女,怨我恨我,叛我杀我!只是他们忘记了,公西氏有仇必报!”
“这回出兵没他娘的什么大道理,只需你们跟着我你们的少主,一起去杀男人抢女人!”
公西小白猛地将虎符高举过头顶,黑发在风中舞动:“儿郎们,可敢死战?”
白狼死士齐齐跪地:“报仇!”
三大都统齐齐跪地:“死战!”
三十校尉、三百小旗、三万铁骑齐齐跪地:“公西当霸,铁骑死战!”
群山应和,振聋发聩。
千年前公西氏先祖迁徙于此,披荆斩棘、浴血搏命,终于从西戎人手中夺下脚下这块立足之地。
自那时起,无年不血战,无月不牺牲。
自那时起,一句预言被永远铭刻进公西铁骑的血液里,甚至所有的边地士卒百姓都深信不疑。
公西氏当霸西戎!
三万杀气腾腾的公西铁骑即日南下,所过之处烟尘蔽日,甚至那让西北戎人切齿痛恨却又闻风丧胆的九尾白狼大纛旗也罕见地一同南移,这个消息如狂风卷席,震动甘州。
沿途郡县严守城池的同时,一面向青阳告急,一面派出使者询问公西氏的意图,然而没有一个使者能见到统兵将领,得到的也只有无声的沉默。
使者们不敢阻拦大军,只好赶去落霞郡一探究竟。
接待这些使者的是一名白狼骑的百夫长,官职虽然低微,却没人感到不满。
众所周知,这支闻名甘州的铁骑只向公西氏嫡脉重要人物效忠,公西氏刀锋所指,便是他们死战埋骨之地。
面对诸位使者的质问,这名直接听命于公西氏家主的百夫长轻描淡写道:“公西氏永远忠于大周天子陛下,此次不过是少主带些许家丁到天水郡剿匪罢了。杀男人抢女人?公西少主杀几个男人抢个把女人也值得大惊小怪?”
消息传到青阳,甘州总兵梁腾勃然大怒,下令天水军准备迎战,青阳军即刻北上,其余各郡兵马限期赶赴天水平叛,失期者斩。
一件原本上不得台面真假难辨的丑闻,一个蛮横到不讲理的理由,竟可能酿成糜烂一州的兵灾,让原本就被天门山洪灾搞得焦头烂额的甘州大小官员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