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这孕事怕是瞒不住了,我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交到大夫手里。
大夫受宠若惊,“夫人,这疹金并不需要这么多啊。”
我平静地问:“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是么?”
大夫笑笑,“夫人听错了,是两个月。”
我再度冷丁丁地陈述:“是一个月。”
大夫像是明白了什么,面有难色地睨了外堂一眼,“小的实在不敢欺瞒司空大人。”
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又问了一遍:“一个月的身孕,是不是?”
大夫深深看了我一眼,无奈叹息:“是的,夫人所言极是。”
我收回匕首,低声说了句抱歉。他救了我的孩子,我却恩将仇报。
大夫没有说话,俯首整理药箱子,许久才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句:“一亩三分地,三两银子。”
我抬头错愕看他,这句话我曾从在劫口中听过,是义军互表身份的暗语。
大夫压着声音,“魁主下令各分舵堂口的兄弟暗中找您,司空长卿一直将您看守得极为严密,我等接近不得,幸得今日有此机缘,您有什么话要小的传回?”
那一刻竟哭了出来,我抹泪道:“请你,请你跟他说,阿姐在家里等着和他重聚。”
※※※
司空长卿得知我有一个月的身孕后,先是惊愕,后是狂喜,以时间来算的确是他的孩子。这本就是一开始的瞒天过海之计,有堂堂鲁国公担着,孩子就有正当的名分出世,日后就算提前诞下,也不过是早产儿,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这日他带我回了芳兰苑,将我照顾得很好,脸上洋溢着为人父的喜悦。我总是不忍心看到他的欢喜,欺骗的罪恶感始终在心里的一处,索性闭着眼睛不说话。他却以为我还在生气,小心翼翼,甚至有点举手无措,说着对不起。
“悦容,过几日等你身子安稳下来了,我带你回金陵,娘亲一定会喜欢你的,我要以最隆重的仪式迎娶你过门,赵子都能给你的,我也能。”他伏在床畔,细细亲吻我的手指,一遍遍念着我的名字。
我睁眼看他,“不,我要回家。”他开始慌了,我忙说:“你要娶我,也须得让我从娘家出门。”他莞尔笑开了,连连点头:“对,还是悦容说得对。”
我随口问:“你在金陵还有几房姬妾?”他的手一握,紧张道:“在你过门之前,她们都会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他将我的话打断,表情很慎重,“我说过,赵子都能给你的,我也能。”
我静静凝视他因过分认真而微红的脸颊,道:“我有两个贴身丫鬟,叫姹紫嫣红,情同姐妹,你若是要娶我,就须得将她们也娶了做偏房。”
闻言,他狠狠瞪着我,气红了眼睛,甩袖而去,走到门口又折身走回来,伏在我的腹上倾听生命的声响。
我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傻子,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听得见。”
他道:“听见了,有声音的。”
我随口问:“什么声音?”
他笑笑,“坏肠子在你肚子打转,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我的脸顿时窘迫了,一拳捶过去,被他随手抓住放在唇前亲吻,幽幽看着我,“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我要你快乐无忧,要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我无言无语,默默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真挚如火,那一刻,灼伤了我的瞳孔。
※※※
七日后,我回到皇都,抵达楚府的时候,在劫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司空长卿将我从马车上抱下,嘴角带着淤青,听说是被天赐打的,后来还听说父亲也以家法打过他,现在背上满是鞭痕。天赐见着我后一直给冷脸,没个好眼色,显然是在气头上。就不知是气我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只带在劫却没带他,还是气我离家之后多了一个“野男人”捎回。
司空长卿虽拜相而无需入朝,但毕竟身份特殊,来到皇都还需觐见天子,那日将我送回楚府之后,与父亲寒暄几句,便进宫去了。后来宫中传来圣旨,赐我云凤锦、玉箸篆,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本是妇女从夫品级,我尚未嫁人便事先受封,显然是司空长卿在天子和太后面前说了什么。
我来不及与在劫逢面,便被父亲叫进书房。本以为要挨一顿批斗,但他却没有半句责备,甚至问也没问这一个月我到底去了哪里,只跟我探寻:“你确定要嫁给长卿了?”眉宇间有一抹郁色。我知道他在操心什么,因为我和司空长卿的辈分关系。
纵然没有血缘,司空长卿毕竟是我的舅父,是他妻子的弟弟。女儿嫁给小舅子,这关系的确有点乱。
在我点头之后,父亲无奈叹息。除了叹息,他也的确没什么办法了,且不说司空长卿那恣意的个性他向来没辙,就碍着鲁国公的身份,嫁给他对父亲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只是心里还是有忧虑吧,毕竟萧家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父亲说:“前几日我去了趟宫中跟太后商量回归东瑜属地的事,本来这事常昊王允下了,只可惜他失势后,事情周转到别人的手头管着,太后说还须得郑国公和鲁国公说了算。刚好萧晚风正在皇都内,晚上我已宴请他来府中商谈此事,长卿那方面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父亲为什么心心念念想回东瑜,且不说那里是楚家的老本营,土地肥沃牛羊健壮,便是那三十万兵马,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放弃的资本。当然,萧家和司空家也断然不会轻易放父亲回去,毕竟而今已不是常昊王时代一人独大的局面,动荡的格局潜伏着太多不安的因素,人人都在暗斗,今日的盟友,也可能是明日的敌人。我虽是应下了,却对司空长卿的心思没有多少把握。
回了房,门口站着两人,一人默不作声面色淡薄却沉郁,一人抱胸靠在门扉不住地冷笑,前者是在劫,后者是天赐。将他们请进屋内,姹紫嫣红迎了出来,我让她们上好茶便退下。谁知茶刚端了上来,便被天赐一把摔在地上。
丫鬟们瑟瑟抖索着肩膀,我眉头一挑,这性子还是这么狂妄,倒跟那个坏脾气的男人有得一比。我不由一怔,怎么会突然想起司空长卿来了?
发呆之际,听闻天赐怒道:“悦容姐就没什么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