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谁是鱼,谁又是熊掌?
怡城对面已经密密麻麻布满敌营。城外布满了壕沟,沟内遍布竹签。壕沟的后边则排满鹿角(一种防御器械),鹿角后则暗布着陷马坑,坑内排满了倒刺。
李慕梅骑着战马在众多铁甲将领的拥护下行出敌营,用洪亮的声音进行誓师,雍军士气大振,杀喊声冲天彻地般响起,冲怡城攻来。
另一边,吊桥放下,翼兵杀出城门,两军兵仞交接,天地间立即便笼在一片血雾里。
李放琛坐镇雍军,不时丢给将领军令,指挥着将领往来冲杀,如同一个默然而自信的棋手。
西侧的先行军已经填满壕沟,将鹿角砍出一条通道,骑兵立即涌入,不料后边尚有陷马坑,瞬间便有几十匹马落入坑里,血肉模糊,勉强没有落坑的骑兵则被冲过来的翼兵乱刀砍死。
李放琛的眼角动了动,随即向城墙上的项重华和秦非微微一笑,左臂高高举起。大地仿佛微微震动起来,秦非惊讶地望着后方缓缓行来的庞然大物,合不拢嘴。
项重华惊声叫道:“这是雍国最新的撞车,后边跟着的是擂木。这下糟糕了,凭借一般的陷马坑和鹿角根本挡不住它们,快,快收起吊桥!”
禆将立即吩咐下去,但还是迟了一步。撞车已经迅速突破了一大片壕沟,无数的士兵被活生生撞碾至死,撞车拖出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若非吊桥已经竖起,后果不堪设想。
秦非望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相,脸色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双腿一软,险些跌倒。项重华立即派人将他扶下去,自己继续坐镇。吊桥虽然放下,但擂木的速度远远快于撞车,已经冲到城边。
项重华高声叫道:“拿箭来!”近百弓箭手张弓拔箭,齐刷刷射向擂木和操纵的士兵。
项重华箭夹指隰,数箭连发,将擂木边的士兵尽数射死。擂木终于停下,但城墙已被撞烂一大块。项重华吩咐士兵将塞门刀车堵在破损的城墙处以防敌人攻入,同时立即展开修补。幸得李放琛也鸣金收兵。
项重华呆呆地看着尸体枕藉的战场,胃里翻江倒海般地搅动。
每一具尸体都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妻子倚靠的顶门柱。但在战场上,他们却不过是连虫蚁都不如的棋子。棋局输赢,笑的哭的不过是幕后的棋手,但付出代价的却是最卑微的棋子。他几乎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勇气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征服其他国家。从未有过的疲倦与惧怕铺天盖地得袭来,措手不及。
项重华拼命忍着想要呕吐和痛哭的冲动,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动摇。翼国兵将的士气已经低到极点,秦非又当场失态。他若露出破绽无疑于不战而败。
李放琛之所以没有接着进攻也不过是在等他崩溃。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兵法。所有的将领都希望能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无论是作为在乎得失的棋手,还是作为有良心的人。
旗子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项重华行往秦非的帐篷,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