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搭错了。
腹诽归腹诽,慕容昕羽却还是承认自己那老爹仪表非俗,是个气质出众,飘飘然有神仙姿态的漂亮老爹。
他天生一张惨绝人寰,几乎让所有男人都羞愧欲死的俊脸,无论往哪个偏僻角落一站,也准定是个抢手货,可却偏生视尘世众女子如无物,年方少年的就早早看破红尘,傲到连那淮南王君的宝座都不屑一顾,却撒着欢儿跑到了这荒山野外一般的青莲舍,有滋有味地做起了如此一个江湖帮会的老大。
慕容昕羽还能清晰地记得,在她从未来穿越而来的第一年,她知道老爹的那些旧事,就深深地怀疑过,他的榆木脑袋是不是被什么给磨坏掉了。那时候,她尽量委婉地问,“爹啊,你说说看,女人真的很可怕吗?”
“那还用问。”杜畅怀冷笑一声,“当时,我只不过是去她的王府,单纯只是为了寻找几件失落已久的江湖信物,可是那女人,她怎么竟然好意思,趁机以此横加要挟,强逼着我以身相许!”
听完这番解释之后,慕容昕羽简直当场石化。
嗯,如此看来,他不仅仅只是脑袋被磨坏了,而且还因此充满了一头脑的榆木疙瘩榆木锈啊!
事实上,杜畅怀当年正是为了几件生满了斑驳锈迹的破铜烂铁,就把自己卖给了淮南王一个晚上。
尽管在后来,他把淮南王府里收藏的许多竹符桃令、珍稀秘本统统一扫而空泄愤,并且长期以来,一直自我否定曾经发生过这段往事,可是一个让他无法置辩的事实发生了。在那短暂的一夜风流,导致了一个让他不能再回避事实的结果,
他,千娇百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代青莲游侠,居然、居然怀孕了!
前面说过,这是一个女尊的世界,生活在这里的男人都需要女人们的保护甚至靠女人们养活,并且这个世界的生育工作,也完全是由男人们来全盘负责的。
在发现了这个让他苦笑不得的结果之后,杜畅怀在经过短暂而激烈的心理交战之后,出乎意料地下定决心,还把孩子给生下来吧。
虽然杜畅怀的心理难免不有些憋屈,总认为无论怎样,吃亏的那个总之是自己,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头。但是慕容昕羽倒有些认为她这个老爹就好比自己前世中那种独立坚强的女性,自强自尊,不肯迁就。独立打拼自己的事业,平常时候,根本和男人之间没有交集。偶尔碰撞,擦出火花,却也多半只是以一夜情的方式告结。
若是一不小心珠胎暗结,就自己生下小孩来,但是和一夕交欢的那个男人无关,她只是为了延续自身的血脉,完整自己的人生,为了自己那尚未降临人间的胎儿。
慕容昕羽以此估计她老爹杜畅怀当时怀着的也是这样简单的想法,我只是生养我自己的孩子,然而这与爱情无关,更完全与你无关!
所以在生下女儿慕容昕羽之后,当慕容承宣得知消息找来的时候,他杜畅怀才摆出一张臭脸,拒不相认。后来实在是被纠缠无法脱身了,就只得跟淮南王府这位当家订下一个口头约定,
女儿要等到可以进行冠礼之时,他才放任她前往淮南王府认祖归宗,在此以前,女儿的日常生活、教育教养均由完全他独力负责,淮南慕容家休想插手。一个着重添加的说明是当女儿长大成人之后,关于她的去留方向、前途事业的选择,无论是杜畅怀也好、慕容承宣也好,彼此双方都不得从旁左右,影响她自己的选择。
费尽千般心血,杜畅怀方才换来能和平静相处的时光。但是这个女儿却因为急于求成,练功心切,居然小小年纪就走火入魔,吐血而亡。
杜畅怀生性洒脱放达,真正做到了富贵于我如浮云的境界。但他此生当中,唯独对这个爱女却爱之入骨,眼睁睁看着女儿在面前渐渐停止呼吸,不禁心如槁木、万念俱灰。
他抱着僵冷的女孩,不顾一切冲进青莲舍的禁地。该处地方名为小香轩,在小香轩中,放着一张传说可以神奇起死回生的寒冰水床。杜畅怀将女儿小心放在寒冰水床上,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祈求奇迹发生,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杜昕重新醒过来。
惊喜的是,奇迹如约而至,三天之后,他的女儿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用陌生的眼光好奇的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
慕容昕羽在后来的某一天曾跟她老爹开玩笑的说,假如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离奇穿越过来的人,老爹会怎样对待自己呢?
杜畅怀虽然对穿越什么的感到理解无能,但他仍旧沉默了半晌,然后认真回答女儿道,“虽然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是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杜畅怀的女儿。这一点是不论任何人,不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的铁一样的事实。”
往后相处的日子,杜畅怀不断地发现女儿小小的脑袋瓜里面竟然装满了很多为他难以理解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些想法,在她大病一场、被他抱上寒冰水床之前却从来没有过。他惊喜莫名,激动地把这一切都归纳到寒冰水床的神奇功效之上。从此以后,他比以前更加强烈地希望女儿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在将来担当本派尊主,将青莲舍发扬壮大。
从内心的角度来说,慕容昕羽非常喜欢她这个老爹,喜欢他的洒脱放达,也敬佩他对女儿那种深入骨髓、毫无保留的浓烈挚爱。
她时常暗暗地这样想着,假如可以的话,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足够长、足够久,能完完整整、替他那个其实已不知轮回辗转到了何处的女儿好好孝敬双亲,让她们安安稳稳,得享天年,完美地尽到一个合格的女儿应尽的义务,活出她本来应有的独特风采。
考虑了各种各样的各种可能之后,慕容昕羽自有主张,和老爹杜畅怀一番话别,主动回到淮南王府,前来举行冠礼,认祖归宗,坐上等她已久的王府二小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