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南嘱就站在不远处,他掩在人群里,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他十分自然的做着指挥,遇到重物时,他也会立刻搭把手帮忙。
在最后一辆车上,有两口与其它颜色不同的紫色大箱子。路程颠簸,其中一个的箱口有些损坏。
四位士兵费力的将它们抬下来,却不知该放到哪里。
南嘱认得那些箱子,那是离忧走时一定要带着的东西,为了区分,才被特意放在了最后。
他走上前,示意士兵们将这两个箱子抬到他的屋中。
士兵们立刻照办,他们抬起箱子路过的时候,南嘱淡淡瞥了一眼。
本以为那箱中定是她喜欢的珠宝首饰或者衣物鞋帕,可从破损的箱口看过去,却竟是些小玩意,满满一箱的小玩意儿。
他轻声笑了笑,心想她都是多大的人了,还同小孩子一般。
待所有马车规整完毕,南嘱来到车前下令:“凡是来自未国的马就全部杀掉取肉做宴。今晚我娶亲,想凑热闹的便自己提了酒过来。”
话毕,他故意朝离忧抬抬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离忧低了头,即使不愿却也不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照做。
南嘱牵了她的手,两人走到僻静处,他又立刻松开。
“我虽承诺了你,但戏还是要演足的。我不能因为这个而失了民心。”
离忧摇了摇头:“我明白,心里也并不讨厌。”
“哦?”南嘱的唇边浮上一抹轻浮的笑,“早知你肯这么乖巧,方才便该一亲芳泽了。”
离忧皱了皱眉,却知明明是自己先理亏,顿时又没了脾气。
气氛尴尬,她开始转移话题。
“好好的马儿,为何要杀掉?就算是要庆祝,也用不上那样多的肉食。”
南嘱说:“因为未国的马生在富饶之地,它们不如我们的马儿耐饿,即使现在不杀,过两日也会饿死。”
离忧蹙眉轻叹:“连草料也供应不了?”
“若是有办法,我也不想动用征战来保我理国子民的生存。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享受歌舞升平,有的人却看惯了一辈子的硝烟战火和生离死别。”南嘱平静的说。
离忧缓缓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南嘱的坚毅了。
只有像他这样,狠敢和决断,才能维护这个脆弱的国家生存下去。
篝火很快燃了起来,依旧同以前一样,大家从各自家中提了酒,缓缓聚在空地上,没有桌椅杯盘,没有贵贱尊卑。
只是人声鼎沸,同以前的小聚不同,离忧几乎被喧嚣声震坏了耳朵。
南嘱不以为意的站在一边,凑到她的耳边道:“你知道为什么理国贫瘠,可这理国的子民却没有一个肯逃到别的地方谋生活吗?”
“为什么?”离忧的确讶异于这里的人数,她本以为经过了战火和灾难,这里的人口应该十分稀少才对。
“因为快乐啊!他们在这里能获得真正懂得的自由和快乐!”南嘱神采奕奕的回复。
离忧皱了皱眉,按住耳朵大声嚷:“你们这明明就是不知考虑以后!如今天气寒冷,最适合储存食物,就算未国的马不适合在这里生存,那也应该将大部分生肉置于冰下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南嘱笑了笑,眸中透出一丝冷光:“我得了丰帝最宝贵的妹妹,还怕会饿到我的子民吗?到时只需修书给他,就算是这未国全部的牛马,我想他也是舍得给的!”
“你...你!!!”离忧气得发抖,却又因当着众人,没有办法发泄。
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父君,也是这理国的君主。而这个人,前两日才说了些让自己感动和愧疚的话,可现下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却让她想直接掐死他去。
南嘱斜眼望着他,离忧奇怪的脸色让他觉得十分好笑。
他憋着忍了许久,最终才说了实话:“你果真是孩子吗?我如何说你便全信了?我方才说过了,我的子民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感到了留在家乡的快乐。若是像你所说,饿着肚皮为了下一次攒口粮,那何来快乐可言?九九,在这里,祸兮福依都说不清,没有人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乐在当下又有什么错呢?”
离忧无言以对,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接受了九九这个称呼。
南嘱压低声音继续道:“还有,在我的臣民心里,今晚是我的喜事。我若是不大方些,可不白白叫人看轻了你去?”
离忧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喧闹的人群。
南嘱微微瞥了她一眼,只见那橘红色的火光下也依旧能见到她藏不住的羞涩红晕。
他收回了目光,唇上却浮起一抹自己也不曾觉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