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了自己的马车。
不一会儿,旦见车一动,已经可以走了。
她撩开车帘透气,却见到自己那个连话也没讲过的哥哥还站在原地。
乳母和宫人没有为他撑伞,他襟前的衣服已经被汗染得颜色渐深。
半大的孩子静静站在原地,乳母却反而焦急的左顾右盼,再不上路,怕是真要晚了。
离忧突然嚷了句:“停车!!!”
然后,还不等马车停稳,她便跳了下去。
疾跑几步来到紫玉的面前,小脸已经因为燥热而涨得通红。
离忧吐了口气,指着自己问紫玉:“你认识我吗?”
虽然紫玉只年长她不到一岁,个头上却已经比她高了不少。
他半垂着眸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没过多久,他立刻恢复方才的清静,轻声说:“你是朝阳公主,是我的妹妹。”
离忧笑了起来,明媚得像一朵杜鹃花。
她拉了他的手,什么也不说,便往自己和华妃所在的马车跑。
随伺的宫人有些为难,婢女蕊儿不敢拦大皇子,只得拉住离忧的手。
“公主,这马车太小,恐有拥挤,委屈了大皇子...”
离忧明显感到她所拉着的紫玉的手一抖。
她偏头,见紫玉已有想走的样子。
离忧更加用力的拉住他,紫玉脱身不得,反而被她倔强的目光狠狠的扫了一遍。
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离忧懒得同蕊儿讲理,只冷哼:“我乐意!”
蕊儿不为所动,抬起的手依旧没有放下。
华妃撩开车帘,见到此景,叹了口气,朝着离忧招了下手:“都上来吧!”
蕊儿见到华妃没有异议,这才放了两人过去。
华妃又着人同紫玉的乳母打好招呼,说大皇子会由他们照顾。然后,一车人继又重新出发。
紫玉端端正正的坐着,虽才不足七岁,姿态和仪容却已可见帝王之家的风范。
华妃觉得欣慰,还好,虽然他早年丧母,却也被教养得很好。
离忧见紫玉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立刻掏出怀里的帕子递过去,极亲昵的说:“哥哥,你擦擦。”
紫玉怔了怔,缓缓接过来,道了一句:“谢谢。”
离忧摆了摆手,笑容自然,好像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说话一般。
紫玉抹了额头的汗,刚要还给离忧,忽又觉得女孩子大都喜洁,于是轻轻将帕子放进怀里,想要洗净一些再还给她。
“平时的吃住行是由谁在照应着?”华茕突然问。
“福全和乳母阿应。”紫玉不明华妃为何突然这样一问,回答得有些拘谨。
华妃却有着自己的思忖,这紫玉虽当着大皇子的名位,但没有生母照应,怕是许多赏赐和应有的份例都被宫人们克扣掉了。
本来,瑾妃去世的时候她可以将紫玉要来抚养,但是考虑到离忧,所以放弃了。如今见到紫玉不卑不燥,温润如玉的样子,心里竟多了许多愧疚和怅然。
如今,皇后和太子之位已经定了下来,想来这权利的风向已经落定,再提此事应该再无问题,于是,她续又问:“大皇子可否愿意来我露华殿住呢?”
紫玉倏然抬起头,他听明白了华妃的意思,却立刻回绝:“紫玉住惯了原有的地方,还是不去您那里打搅了。”
华妃有些愕然,没想到紫玉会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他应当明白若是跟着她,往后的生活自然会好过些,最起码不会让区区的宫人欺负了。
“真的不用吗?其实,试试也可以,若是不惯,你再回去。”华妃又问了一遍。
紫玉摇了摇头:“多谢!真的不必。”
华妃见他一副决然的样子,只好作罢。想来只等回宫后找些路子嘱咐下紫玉的宫人,不要做得太过分才是。
已经出了宫,街上人声鼎沸。
离忧立刻来了兴致,她正要将掩帘撩开,就被华妃打了手腕。
“一国公主便该有些样子。在宫中随意便是了,出来了代表的可不是你一人。”
离忧恹恹的收回手,却依旧抗拒不了那番诱惑。
她拉着华茕的手,撒娇的嚷着:“我就拉开一点点缝,就一点点,保准不让外面的人看见我!”
华茕没了法子,叹了口气,只道:“去吧!小心点!”
离忧立刻蹭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从细缝中往外看去。
街上也全是探着脑袋想要往车里看的普通百姓。他们的衣着简单,没有过多的配饰。
药铺,果摊,酒家,同宫中不一样的景致让离忧好奇心大开。
看了许久,她像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很真挚的同紫玉说:“哥哥,我让你也看一会儿,你快来!”
她的语气软软的,如江南惯有的朦胧春雨。
紫玉本想拒绝,却见她的眸中有万般华彩流转,好似车帘外面果真有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缓缓的,他点了点头,倾身贴了过去。
紫玉永远也忘不了,坐拥荣华的朝阳公主却因这寻常的街景而惊诧。那是她眼里的惊鸿,本可以一人贪看个够,却又急于要与他分享。
帝王之家本就血脉疏冷,紫玉却在这一日见到了所谓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