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不进去。”
大妈扯着嗓子说着,一副焦急的样子。
这就是中国人典型的围观心理。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对大妈嘴里说的有人被打死了也不怎么相信。
挤到最前面看个明白才是真的,而且到这条巷子的巷尾舅舅家,必须得穿过这乌压压一片的人群。
她索性把此时显得有点碍事的包跨在脖子上,谨防有人趁机扒窃,一点一点往前挤。
挤到半路,忽然看见舅舅家对门的王二叔,光着膀子逆着人流往外走。
这么多年没看见,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想叫他一声,问问里面发生了什么,王二叔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奇怪,眼睛红红的。
挤到前面分岔路口的时候,他就飞快地跑了出去,急着干什么去一样。
难道是王二婶家出了什么事?
她来不及叫他,眼睁睁看着王二叔跑远,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时,她心猛地往下一沉,王二叔家都是老实的小本生意人,一家人全都和和气气的,在街口开着一家小超市,能得罪什么人?
云黛的保证忽然在她耳边回响了起来:反正你放心吧,只要你舅舅不去主动闹事,就不会有问题了……
她保证的是舅舅不去闹事,可是按照舅舅的脾气,一看见她回来,说不定脑子一热就干了什么傻事呢?
“让一让!”
她一个激灵,拼了命地往前挤,不停地叫。
“让一让!里面出事的人是我舅舅!!!”
别人听到她这么叫攘,往前走的路总算松动了一些,她跌跌撞撞地往前挤,心急如焚。
千万不要是舅舅出了事!千万不能!她只剩这么一个长辈了!
挤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果然是舅舅林德家门口,她眼眶一热,发了疯似的用力拨开面前挡着的人群。
院子里摆着一个担架,人群成一个小半圆状围着中间哭得几乎要瘫软在地的舅妈,和驾着舅妈肩膀的王二婶。
浑身血迹斑斑,几乎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林德躺在担架上,被打得乌黑的眼眶紧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她双腿一软,眼前一黑,顿时不自觉跪倒在担架面前,伸出颤抖的手去探林德的鼻息。
“夏青!”
王二婶首先发现她,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朝林德鼻子探去,就在这时,林德的眼皮抖了一抖,缓缓睁开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
那已经不能叫眼睛,一只眼睛里全是瘀血,一只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
“夏青……”
他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
“是我,舅舅是我!”
她哭喊着轻轻握住他一只完好的手。
“我来了!我都知道了!”
舅舅听到她这么说,又放心地闭上眼睛,那只手却紧紧握着纪夏青的手不肯松开,示意他还活着。
“夏青啊!”
卫心兰哭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怎么办……他们大清早把你舅舅塞在塑料袋里丢在门口……是……是二叔发现的……”
她红着眼努力咽下喉头的哽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
“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道……你舅舅昨晚上一夜没有回来……”
卫心兰哭着伏在地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舅妈,我有钱,我带舅舅去治,不会有事的。”
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感觉林德捏着自己手的力道越来越轻,立刻大声安慰。
“舅舅不会有事的!”
她转身又朝身后围观的人叫道。
“有没有哪个好心人帮我舅舅打了120?”
“王二刚刚出去接救护人员进来了,马上就到!”
一个人回了她一句。
“那求求你们让出一条道来好吗?人命关天啊!”
她努力站了起来,求外面围着的人。
“求求你们了,不要拦在门口!”
舅妈这样,小宇又不在家,在学校准备高考,家里只有她了!
几分钟之后,浑身是汗的王二叔带着两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跑了进来,胳膊上和背上全是被汗晕开的血迹。
一个医生迅速跑到林德面前蹲了下去,仔细按了按他身上各处,和身边另外两个人轻声说了句什么,让他们轻手轻脚将担架抬了起来。
转而又脸色凝重朝周围看了一圈,问道。
“谁是家属?快点跟我们一起上救护车!”
“我是!”
纪夏青立刻扶着情绪仍然不稳定的卫心兰站了起来,紧跟在医生后面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朝王二婶嘱咐。
“王二婶,麻烦你照看一下家里,千万别让小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