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精神利落的黑短发,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的五官,甚至比女人还要精致。
略略狭长的眼含着一丝笑意,正盯着她,又朝不远处起火的店面瞟了一眼,然后转过身离开了窗户。
这场火,难道不会勾起他某些不好的回忆么?
她微怔了怔,想起他刚才无动于衷的表情,低头慢慢走进咖啡厅,明明是午后三四点生意应该很好的时间段,店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店主坐在吧台后面,抬头看了她一眼。
“欢迎光临。”
仅此而已,今天连服务员都没有,可是店主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哪怕她这大半年来都没有来过。
她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顺着盘旋的铁梯走上二楼。
二楼一片昏暗,刚才明明挑起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开着几盏昏黄暧昧的小灯,走道尽头的一排包厢只有一间虚掩着门。
“子城。”
她惶恐地开口,朝那扇门慢慢走过去,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在。”
他低声答,声音带着一丝不真切的飘渺,从门后飘了出来。
她慌忙推开门,却见他坐在小桌前,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杯底,专心致志转着手中的烤杯,杯口蓝色的火焰恰好熄灭,恰到好处的颜色和淡淡酒味。
他抬眼看向她,朝她笑了起来。
“过来,坐到我身边。”
她坐到他身旁的同时,他往杯里挤了些鲜奶泡,一只手搂住她。
细密的吻忽然朝她铺天盖地而来,细细吻上她的脸,她的唇,最后是她的眼,食指从她眼下轻轻一抹,抹在烤杯杯沿。
“irishcoffee。”
他淡淡笑着,将手中杯子递到她嘴边。
“我学了一年多,本来是准备走之前做给你喝的,抱歉晚了这么久,不过肯定比大半年前那杯好喝多了。”
爱尔兰咖啡,是情人的思念。
她顺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眼眶里的泪流得更加汹涌。
“子城,我以为你……”
“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么?”
他将她搂进怀中,一边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眼里却闪过一丝嘲讽。
哄她,不过一杯咖啡。
“我醒过来之后想去看你,可是你爸妈根本就不让我见你,说你……”
一想到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她仍然抑制不住地颤抖和后怕。
她当时就想跟着载着顾子城和纪靖柏两个人的救护车一起走,可是宗傲枫当时把自己硬塞进另外一辆救护车。
大火浓烟差点把她的肺部熏坏,她上了救护车之后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顾子城已经不在了,幸好纪靖柏的命救了回来。
“子城……”
她一想到纪靖柏,忍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一边呜咽着一边问道。
“你去了哪里?”
“我百分之四十几的皮肤被灼伤,立刻被转到国外治疗,爸妈怕对我以后的演艺生涯有影响,就对外谎称我去国外学习了。”
他耐心解释着。
“但是身上还是留了疤,所以,最终还是只能转行。”
他说得轻松,好像那场大火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在路边看到的无关痛痒的事情。
“给我看看。”
她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顾子城总是把自己受到的伤害说得云淡风轻,能让他转行,一定伤得不轻。
才掀开一角衣服,就看见原本细滑的肌肤上,有一小片狰狞的疤痕蜿蜒向上。
顾子城坐在那里,任她一点一点解开衬衫纽扣,盯着她越来越惊骇的表情,眼里又闪过一丝嘲讽。
是什么引起那场火灾,她心里应该很清楚。
然而,她为什么能在这大半年里那么坦荡荡地接受着宗傲枫对她的好,对于他的假死,没有哪怕一点点愧疚,原因也再明显不过。
越美好越华丽的外衣下,往往包着一个剧毒而又丑陋无比的内里。
直叫人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