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从小就跟着莫日根的格日图鲁,此时也摸不清自家殿下的用意。
“伏狼驱马,这样的女子,我们柔然没有。”莫日根眺目远望,已是不见齐纨一行人的身影,唯有马蹄奔过扬起的尘埃,仍未落尽。
格日图鲁呆了呆,脱口道:“何止柔然没有,满天下……也只此一女。”
“所以,她不是蝶妃转世。”莫日根沉了沉眼,他今日来,不是堵她,而是要亲眼见一见,她是不是真的能伏狼驱马,那狼,那马,都是世上神俊,连他都不敢说一定能降伏。
所以,她不是额日娜转世,那个曾经被称为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是一只陨落的蝶,而她,能舞风雷,能降狼马,岂可同日而语。
“可是殿下,她的舞,招来了蝶……传说,当年的蝶妃,也曾伴蝶而舞。”格日图鲁没听明白莫日根的真意,在他看来,风雨后,那飞舞在栖蝶原上,漫天的蝶,就是蝶妃转世的明证。
多少年了,栖蝶原上不曾再有过如许多的蝶,如今草原上的人们,纷纷前往栖蝶原,兴高采烈的传唱着为当年的布日古德汗和额日娜所做的长歌,欢欣鼓舞的准备着迎接嫁回柔然的蝶妃转世之女。
“你不懂。”
莫日根扬起鞭,打马向着柔然的方向奔去。格日图鲁永远都不会懂,燕烈帝可以用武力夺取额日娜做他的蝶妃,可是像齐纨这样的女子,不是武力可以屈服,纵是他今日拦下了她,也不能使她屈伏,如此,他又何必拦。他莫日根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点傲骨还是有的,若是一般女子,强取豪夺无所谓,而像齐纨这般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他要她甘愿雌伏。
却说齐纨一行人进了沙州,却是不能放松,毕竟蛮人也不好惹,若是郑易没有受伤,倒是可是捡着无人的野外前行,可眼下显然不能,之前一路奔驰,郑易的伤口迸裂开来,必须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让他好生休养几日,否则,伤口迟迟不愈,不说送命,也必有后遗症。再者,他们携带的粮水也不多了,必须寻个地方补给。
只蛮人着实排外,对外来者十分的不友好,一路过寨经村,肯让他们进入逗留的竟是一个也没有,即使是最友善的蛮人,也不过是高价卖了些干粮给他们,至多只让他们逗留一夜,次日一早就必要驱他们离开。
直到半个多月后,他们经过一处城镇,是蛮人、中原人、柔然人以及一些漠北草原上别的小国的人混居之所,明显没那么排外了,他们这才寻到了一处客栈暂且落下脚来。
郑易的伤,因着这些日子的反复,不但没好,反倒更严重了些,亏得齐纨这次出来,带的药够多,将养了七八日,才渐渐开始好转。
在他养伤的这些日子里,齐纨等人也没闲着,打听了一下沙州的现状,齐家三兄弟倒是很有行动力,在她挑明了凉氏到来之后,就迅速摆明车马,分别在金沙寨、白马城和绿头关三处中原人占多的地方建立了凉氏的据点,采用了远交近攻的策略,如今正与这三地附近的蛮人部落打得不可开交。至于对内,则采纳了齐纨的建议,开设私塾,修建庙观,利用那些神神叨叨的手段,让蛮人低头。
这些凉氏当年经营陇西时,都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没什么难的,只是私塾设是设了,但目前基本上都是空的,因来严重缺乏师资,没办法,那些读书人哪个肯到这荒蛮之地来,凉氏虽然在世家中地位崇高,可在士林中却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读书人最是讲气节清高的,哪怕凉氏出以重金相聘,应者也聊聊。
这种时候,郑易的重要性就突显出来了,以郑文圣公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只要郑易出面,率先前往沙州行教化之道,必然能吸引许多读书人效仿随行,这份号召力,当世除了孔氏,也就只有郑文圣公才能拥有。
所以齐纨又跟郑易深谈了一回,郑易也觉得教化是大善,他能尽一份力自然极好,于是在他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之后,一行人便又往离得最近的白马城而去。
主持白马城事务的是齐大郎。
齐大郎比其他兄弟年长,行事也更周密稳妥,三处据点,他这边不是发展得最快的,却是最稳当的,眼下已经将拿下了白马城周围的两处中等蛮人山寨,并不急于收伏第三个,而是打算先在这两处山寨推行中原教化,若这两处成功了,再打下其他蛮人山寨,推而广之,如此,速度虽慢些,却是最稳妥不过的。郑易的到来,恰好解了他的燃眉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