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纨失笑,她不会在内鬼的事上耽搁太久,是贼,就早晚会露出马脚,并不急在一时。太子那边也只安排着提醒一下,并不会费太多的工夫。如果一切顺利,至迟九月,就可以启程。那个时候春闱都过了,谢三郎的伤也该康复大半,说不定还能和谢氏同行,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去。
齐湄娘一听能与谢氏同行,顿时就不介意再耽搁些日子,她原也是喜欢热闹的人,何况还有谢玉卿那么个极佳的棋友。当下就性急的派人去问谢氏行程,得知谢氏果然有意在谢三郎能起身下地的时候返回建康,便做了约定要一起动身。
齐纨却挑了一日又去拜访姬八郎,想听听姬八郎对内鬼的判断和看法,毕竟姬氏在京中久矣,对京中各个世家了如指掌,做出来的判断肯定比她这边凭着一些不太深入的调查得出的结论要靠谱。
不想再见姬八郎时,这位世家子竟是消瘦了许多,可见这段日子十分难过,听明齐纨的来意,姬八郎苦笑一声,道:“二娘子莫非不曾怀疑过姬氏?”
他这段日子难过,正是因为姬氏的嫌疑最大,因为明面上,姬氏是京中最可能有实力做到替柔然人打掩护、并嫁祸王氏的势力,光是应付来自各方各面的打探,就让他手忙脚乱,更不要提其他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
齐纨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消瘦,心中大起怜悯之意,正色道:“我信得过八郎君的品行,能培养出八郎君这样的君子,姬氏门风可见清白之极,绝不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祸及无辜的内鬼。”
姬八郎目光一闪,这话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听到最令人舒心感动的话语。
“有二娘子这句话,姬八幸甚。”顿了顿,姬八郎才轻轻拍手,立时便有清俊小厮送上一只锦匣。“王氏之事,姬八袖手旁观,未能有助于二娘子,此物便以为补偿。”
齐纨接过锦匣,打开一看,却是几份过关文书的备档,关防印鉴一应俱全。
“我派人查过了,这几份文书全是真的,并非伪造。”姬八郎顺手又递过来一份名单,“时间有限,我只查到文书上出具印鉴的这几个官员的名字,他们背后的人是哪方势力,暂时还没有消息,二娘子若是有法子,不妨深入的查一查,或许会大有收获。”
这几份过关文书上的印鉴,正是从北境一直到盛京沿途关防的过关凭印,文书是出给商队的,商队的来历都写得清清楚楚,尽管姬八郎并没有明说,但她心中明白,这几份过关文书定是柔然人假冒商队从漠北一路潜至盛京时所用,关防印鉴是真的,但上面的信息肯定都是假的,查商队肯定什么也查不到,但出具文书和给文书加盖印鉴的官员,必然有问题,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想来姬八郎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现在轻易就给了她,着实是一份厚重的人情。
“八郎君,承情了。”
拿到想要的,齐纨当即告辞,回转伽蓝寺,将文书和名单抄录了一份,然后转手就将原件给李炎送了去,又让李炎交到了太子手上,顺便让他在太子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这官面上的事,再没有比太子更容易查清楚的,姬八郎所谓的时间太短,又何尝不是因为力所未及,否则,他能搞到这份名单和文书,就不会查不出这些官员背后的势力。
抄录的那份,则飞鸽传回了建康,由凉氏安排人去查,不过凉氏如今在官面上没什么势力,反倒是在漠北还有些暗中影响力,能不能查到什么,其实齐纨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太子收到名单和文书,却是如获至宝,立刻安排人手调查,不出十日,调查结果就摆到了圣人的桌案前。
“祁州虞氏?”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小世家,圣人难以置信,一个小世家,都有这样的野心和手段,那他这个皇位岂不是****都处于芨芨可危之中?
“父圣,据儿臣所知,这个虞氏,一向以刘氏马首是瞻。”太子低声道。
刘氏是他的岳家,虽然太子不满刘氏久矣,但是他也万万想不到刘氏会暗通柔然。想到这个,太子也是气怒之极,如果此事是被别人查知,再禀报给圣人,他这个太子也当到头了,岳家做的事,谁敢说他这个太子完全不知情,所以一查出消息,他马上就进了宫,只有他亲自揭发出刘氏,才能保住自身。
圣人眼神一缩,凝视太子半晌,才皱眉道:“你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