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耗心力不说,就只怕齐纨、齐湄娘都会陷进去脱不了身,甚至还会带累了郑易,这是净空尼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
齐纨认真想了想,道:“我听师姐的。”
她信服净空尼,仅次于琼花道人,师姐既这样说,便自有道理,再说,她也没什么可做的,眼下的形势,不管她再做什么,也只能乱上添乱,反而不如就此冷眼旁观,等形势分明一些,再出手也不迟。
虽是如是想着,但她还是命人给琼花道人送了信,城门虽然关闭,出入都严加盘查,但送信用的是鸽子,自然是关不住的。柔然人敢屠禁军大营,圣人要如何报复柔然她不管,但她既然撞上了这事,却是要为无辜者尽一份心力的,凉氏部曲有一部分就藏在漠北草原冒充马匪,且让他们多抢几处出这口恶气。
盛京城一共戒严了十日,大街上时时能听到兵马疾行的声音,百姓们惶惶不安,轻易都不敢出门,即便是采买日常生活所需,也只敢在京兆府规定的时辰内出行,且行色匆匆,即往即回,一点也不敢在路上耽搁。
到了第十一日,戒严解除,齐纨才听说圣人召了离盛京最近的邺州、甘州节度使各率两万兵马入京勤王,戒严解除的这一日恰是邺州兵马赶到,圣人有兵马在手,才觉得安心了些,解释了戒严令。甘州兵马则晚了三日才到,四万大军将盛京城护卫得水泄不通。
又隔了几日,才听说镇守北境的北宁侯入京请罪,八百柔然铁骑潜入京郊,北境守军竟一无所知,北宁侯难辞其咎。这消息一传到北境,北宁侯就自负荆条,连夜往盛京赶,日夜不停,马都跑死了五匹,一抵盛京,北宁侯就昏死过去,全靠随人眼明手快接住了他,不然指不定就从马上摔死了,饶是如此,他浑身被荆条刺得血淋淋的样子,也吓人不轻。
圣人本来有心问责北宁侯,但见他这副模样,还能说什么,只能让人将他送回北宁侯府,先着太医诊治。
“这北宁侯倒是好手段,一招苦肉计,罪责就逃脱了大半,等他康复了,圣人也不好太过罚他,顶多削他几年俸禄、口上申饬一顿罢了。”
齐湄娘很是不屑,认为北宁侯为人太过奸滑。
齐纨没接她的茬儿,仍在听许沙氏禀报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这大半个月里,京中陆续有世家的人被圣人召入宫中问话,当然,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据说,圣人为此摔了好几个茶盏。
但是圣人并非没有收获,王氏的人好像给圣人提供了什么线索,导致有两个小世家的人,被圣人下令关进了京兆府,同时,王三郎却被大理寺放了出来。
很明显,王氏与圣人做了交易,用两个小世家换出了王三郎,不过王氏手中应该没有太明显的证据,否则被放出来的就应该是王佑安了。
“大理寺的动作有点慢啊……”
想到这里,齐纨又摸摸下巴,陆飞一手炮制的证据显然没有起作用,不然圣人就不会与王氏做这个交易了。当然,圣人也可能是将计就计,等着王氏自己往套里钻。
反正她也不心急,答应了净空尼要冷眼旁观的,就看着最后谁胜出谁一败涂地,谁又能笑到最后。
又隔几日,冠军侯带兵抄了西市马市,这马市原本早就该开了,但因戒严令,不得不延期,好不容易等到戒严令解除,不想这才开市几日,就被冠军侯抄了个底朝天。
有崔一眼在那里帮着掌眼,八百匹战马,一匹不漏的查抄出来,为此,又牵连到两个小世家和一个中等世家,这些战马背后的商人,或多或少都与这三家有关系。
关键是这三家都是亲近王氏的。
王氏彻底完了,这下子,别说齐纨,恐怕京中绝大多数旁观者都看出来了。
果然,隔日王氏在京中的所有子弟就全被下了大狱,京中凡王氏所出的官员,不是从重要职位上调离,就是被贬谪。第一个被确定罪名的就是王佑安,他的案子已经拖了好些日子,此时问罪,再无哪个亲近王氏的官员、世家敢为之出头。
削职罢官,流放千里,就在北宁侯伤愈再度进宫请罪的那一日,王佑安手带镣铐,被押解出京,京中王氏势力,被圣人一扫而空。
眼看偌大的王氏倒下,京中大小世家一时都缄默了,王氏本家离得远,还不知是什么反应,不过可想而知,纵使王氏本家不受王佑安牵连,十年内也得夹起尾巴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