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参加文会,当然,这信其实是给李炎的,齐纨倒是有心出去玩玩,不过对文会什么的,她实在没兴趣,梦中第二世,她为了博个才女的名头,参加各种文会早就腻了,于是回信给婉拒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在英国公府的跑马场上学学骑术呢。
谢十九郎也没有强求,隔了几日,又送来一封信,却是将文会上的一些趣事和不错的诗文都告诉了她。齐纨也不好意思再置之不理,提笔回了一封信。不想谢十九郎竟然又来了一封信,将她教训了一顿,还让她不要因为体弱就荒废了学业,别的不说,起码字要好好练一练。
齐纨好气又好笑,让人把李炎以前的笔迹寻出来,与自己的一对比,惊讶的发现二人的笔迹竟然有八成相似,只是她的字迹更娟秀些,因此显得笔力不足,而李炎毕竟是男儿,手腕劲足,写出来的字也更显得筋骨分明。如果是普通人,大抵不会看出什么不对来,但谢十九郎的书画造诣是出了名的好,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怀疑这是两个人的笔迹,还以为是李炎因为蛇毒而导致身体虚弱,手上劲力不足,才使字迹也变得柔弱秀气了。
“金兰,准备笔墨。”
齐纨挽起袖子,当然不是要回信,她要好好练一练字,虽然她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字不好,但是谢十九郎的批评也确实是一针见血,下笔无力,字便无力,字无力则失风骨,她一心要高飞,跟着琼花道人学礼、学剑、学处理、学做人,那么也不妨跟着谢十九郎学一学字,也养一养自己的风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每隔三日,她就送一幅新写的字给谢十九郎,谢十九郎也不吝啬,每次都在回信中认真点评,顺便指出她的不足之处。
如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月余,算算时间,再有几日就该李炎回来了,而她也该回齐家去,齐纨索性就让人开始早早的打点行装。
她这边刚有动静,那边马氏就知道了,屈指细细一数,忍不住感叹日子过得快,回头就跟沐重恩道:“蝶君娘子快要回去了,咱们是不是该备份厚礼,郎君觉得库里头的那件紫檀嵌白玉雕兰屏如何?”
沐重恩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不用管了,这份厚礼我来备。”
马氏奇道:“你准备送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沐重恩卖了个关子。
马氏知道他的脾性,便笑着不问了。
隔日,沐重恩就让人备马备车,然后派了人去请齐纨。
齐纨见了来人,奇道:“怎么突然要请我出门?舅父可有交待是去哪里?”
来人早得了吩咐,只道:“您去了便知道。”
齐纨越发好奇,沐重恩素来豪爽,她在英国公府这段时日,还没见过他卖关子,于是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带了莫邪和泉台两个就出来了。泉台也就罢了,少年英气,虽是小厮却毫无卑微之态,莫邪也是一身少年装扮,她生得细眉细眼的,显得格外秀气,齐纨更不用说,气质内敛又隐露华贵,主仆三人走在一处,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养眼。
沐重恩在马车边上远远看着,眼眶渐渐就热了。每每看到齐纨,他就会想起自己的亲妹妹,每回他偷带沐梅君出门玩时,沐梅君也是这样一身少年装扮,华贵秀美。
“舅父。”
走近了,齐纨低头行礼。
沐重恩抬手虚扶,不悦道:“在这里便是在自己家里,你跟舅父这么客套什么。快上马车吧。”
齐纨失笑,她知道沐重恩不爱拘礼,平时见面,打个招呼也就够了,她是见这里是大门口,所以才特地施礼的,不想还是惹沐重恩不自在了。当下也不多说,依言上了马车,才坐稳,马车就动了。
莫邪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透过帘子看外面,约莫过了一刻钟,她突然轻轻一笑,低声道:“这是往马市的路。”
齐纨精神一振,想了想,道:“是了,这段时日,我除了练剑练字,就是在英国公府后头的跑马场上学骑术,想是舅父见了几回,打算送我一匹马呢。”
她有意于白雪,不过也知道白雪不是普通的马,想要征服这匹神驹,没有两三年的水磨工夫想也不要想,齐湄娘还磨了两年呢,这不是也没成功,所以,平时还是要有匹温驯的马供她练习骑术才好。
沐重恩待她,十分的用心,并不是拿她当李炎的替身。齐纨领悟到这一点,心中微微感动之余,也不由得纳闷,莫非真的只是单纯的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