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想让弟子增广见闻?”齐纨道,有些喜欢。
“不,是为磨剑。”
“啊?”
“真正的越女剑,不是站在平地上练出来的,而是以世间险恶为磨石,一剑一剑磨出来的。怀愉,你做好准备了吗?”
齐纨闭了闭眼,片刻后,睁眼开,斩钉截铁道:“是的,师父。”
就在这番对话之后,净空尼算出一个黄道吉日,随后,齐纨就带着金兰,跟着琼花道人出了伽蓝寺。
这回走的是正门,琼花道人的身份,外人不知道,主持渡因师太自然知道,亲自送出门,还要再送,琼花道人摆摆手,道:“心意到了即可,请止步。”
于是渡因师太在门口合什施礼,身后,净空尼和金玉亦如是。哦,顺带一提,金玉如今已不叫金玉,就在昨日,净空尼开坛收她做记名弟子,如今跟明觉、明秀一个辈份,法号明玉。
琼花道人头也没回,举步就走,齐纨跟在后头走出几十丈,才觉得不对。
“师父,我去雇辆车来。”
柳氏替她攒下的例银,除了其中有二十贯一早就捐了积香庵以弥补火烧精舍的损失,再有二十贯让金玉拿去悄悄塞给她老子娘,算是让金玉装死日后再也不能认回老子娘的补偿,剩下的,她又留了一半给柳氏,可柳氏死活不肯要,又让金兰给带回来了。所以齐纨现在身上,少说也有七八十贯银子,为了携带方便,她特地请净空尼帮着换成了七钱一片的金叶子,另外还留了几吊大钱以便路上花用。
市井上的寻常五口之家,不算人情往来,以吃饱穿暖隔三岔五还能加个肉菜、四季各制两套新衣的标准来看,一年的花销撑死了也就在十贯左右,七八十贯已经不算少了,足够她和琼花道人、金兰这两三年的花销,至少,雇辆车不在话下,她们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能一路走出京城吧。
琼花道人却微微一笑,道:“不必……”
恰此时,一辆马车自旁边经过,旁边还跟了一个骑马的少年,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青色锦袍,眼如星,发如墨,唇若涂朱,面如冠玉,英气勃发,直招得街上女子不论是老是少,皆频频看来。
齐纨也不例外,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已是失了神,加上车辕轱辘,竟是没听到琼花道人后面的话。
老道姑何等眼力,待少年与马车过去,伸手在齐纨脑门上一拍,道:“还不醒来。”
齐纨如梦初醒,面色不见羞红,反而微微发僵。
“师父,弟子失态了。”她垂首。
金兰嘻嘻哈哈,浑然一派天真道:“不怪娘子看得出神,刚才过去的少年郎,真好看啊,我也看了好几眼呢。”
“少年慕艾,少女怀春,人之常情,只是世间色相,不足为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更是数不胜数,偶遇佳色,欣赏即可,勿要迷恋,否则……”
“师父,他是好人。”齐纨出口辩白。
她失神,非是因那少年俊朗迷人,而是她认得他,尽管梦中二世,她初见他时,他都比现在要年长几岁,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姿远比现在更加动人,现在的他虽然稚嫩许多,可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