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定然是激流暗涌,暗箭无数,若不是担心护不住娇憨不知世事的女儿,童夫人如何忍心送女入佛门,连给女儿身边多安置几个仆妇女婢都做不到。
于是,齐纨越发觉得,自己来追童五娘的决定,是对的。
“齐五妹妹,你是不是改主意不走了?我家就在前面,你上我家去住几日好不好?”童五娘兴奋道。
果然,来了。管事娘子的脸色更难看,只恨她是仆妇,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反驳娘子的邀请,眼神往车外瞄去,大少夫人怎么还没出来?
齐纨笑着摇了摇头,替童五娘擦去脸上的泪痕,道:“我有几句话忘了同你说,特意赶过来,便是要嘱咐你,千万莫忘了‘藏经阁’的事。”
童五娘顿时泄气,嘟起嘴,道:“我记着呢,不会忘的。”不但有“藏经阁”,还有“藏书楼”呢。
齐纨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若不顺心时,若迷惘困惑时,若身入绝境时,若悲恸入骨时,若大起大落时,若生无可恋时,想想‘藏经阁’。”
“啊?”童五娘茫然的瞪大眼睛看她,显然,没听懂。
“千万记得啊。”
齐纨伸出手指在童五娘额间一点,当然,她没有白象和尚的本事,只是觉得童五娘这个表情特别娇憨可爱,故作弄心起,然后不等童五回过味来,一转身,跳下童家的车,又跳上自己的小车。
陆安一拉马头,扬鞭,小车轱辘辘的就去远了。
“什么意思嘛?”童五娘揉着额心,咕囔了一句,忽对着小车离去的方向大声道,“我记着了……啊啊啊,可恶,我又忘了没问齐五妹妹住在哪儿……”
“五妹妹……”
一顶小轿落下,童家大少夫人从轿中出来,一看到童五娘毫无形象的大叫大嚷,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童五娘一看到她,撇撇嘴,不甘不愿的放下帘子,乖乖坐好,像个大家闺秀。好吧,她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小车再回到东市时,齐纨让陆安去买了些干粮带上,而后才一路直奔西门而去。
净空尼一直在车中静坐诵经,待车出西门,方才停诵,目光落在齐纨的身上。
“师姐,你可是想问我与童五娘说了什么?”齐纨笑道。
净空尼沉吟片刻,未置可否,却道:“贫尼在寺中见过童五娘几回,虽未细观,但已见她娇憨之下,已显内媚之态,分明是红颜祸水、薄命之相。”
后面的话,她咽在了腹中,不能说,不敢说,齐纨与童五娘说过话后,跳下车时,车帘掀开,她于车中隔窗恰看到童五娘一眼,内媚依旧,却不见薄命,一瞬间的惊骇之情,不亚于白象和尚的“不说”。她不得不再次诵经百遍,方换得心情平复。
祖父是对的,不应存于世间的命相,一旦因果纠缠命缘牵拌,便能逆天改命,她亲眼所见,再无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