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玉梨魂（12）

    时隔多年，再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卫子夫心里那凄苦的回忆再次被勾起，为什么瑾萱这样年轻，才刚刚成家不久，就要经历丧夫之痛呢，她的三个女儿，每一个都要面临这样的命运，究竟是为何。

    瑾萱的身孕已经有了五个月，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凸出，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只觉得内心更加的凄然，曹襄静静的在她面前躺着，好像睡着了一样。

    “公主，你要是伤心就哭出来，不要憋着，对孩子不好。”侍女看着瑾萱神情呆滞，眼里却没有泪花，害怕她憋出病来。“孩子，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吗，他一出生就要成为孤儿，没有父亲的疼爱，他要如何在这个世上存活。”瑾萱忽然拍打着曹襄，哭了出来：“襄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孩子，你说过要看着出生，一起把他养大的，你这个骗子。”

    “萱儿。”卫子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母后，瑾萱本来濒临崩溃的情绪完全的失控了，瑾萱扑到卫子夫的怀里，让眼泪尽情的肆虐。

    “母后，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萱儿，苦命的孩子。”从前人人都说曹襄和瑾萱是一对金童玉女，她也以为将瑾萱嫁给曹襄能够让瑾萱幸福，谁曾想曹襄如此短命，瑾萱嫁过来才一年多，就守寡了。

    “萱儿，襄儿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卫子夫安抚着瑾萱的情绪，给她擦着眼泪。“本来前一段时间病已经痊愈了，可是他前天晚上出去喝酒，很晚才回来，淋雨受了凉，一下子就病倒了，本想着还能治好，可是没过俩天就不行了。”

    “萱儿，襄儿已经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母后，你说这个孩子还该不该来到世上，没有了父亲，他怎么办啊。”瑾萱无法预知一个人带着孩子该有多么的艰难，所以她没有那个勇气。

    “当然该来，他是襄儿的孩子，即便是襄儿不在了，我和你母后都会尽全力将这个孩子带大的。”门外应声而来的是平阳公主，平阳公主的眼圈是红的，想必得知了曹襄的死讯，一路上也是哭着过来的。

    “姑姑。”瑾萱站起身来迎接平阳公主，刚才那些话只是气馁的抱怨，不曾想竟然被平阳公主听到了。

    “襄儿呢。”平阳公主向卫子夫微微行了礼，便问曹襄的消息。曹襄是平阳公主与曹寿唯一的儿子，从小身体羸弱，让她****不少心，如今总算成家了，可又如此薄命。

    “襄儿就在这里。”瑾萱将平阳公主带到曹襄的床边，掩面拭泪。“襄儿，你累了，就好好睡，你的孩子，妻子，都不用操心，你爹娘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平阳公主平静的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着曹襄的脸，莫大的悲痛难以抑制，终化作眼泪滴在曹襄的脸上。

    “姑姑，对不起，刚才的话瑾萱收回，这是襄儿唯一的骨血，我一定会生下他，好好的将他抚养长大的。”瑾萱低着头，垂泪，这是她与曹襄的孩子，她怎么能不要他，即便前路很难，她很害怕，也很无助。

    “瑾萱，不要担心什么，当初襄儿也是年幼丧父，我照样将襄儿拉扯大了，我可以做到，你也一样可以。”平阳公主伸出手轻抚瑾萱微微凸起的肚子，眼里满是哀怜：“只可惜我的襄儿不曾见过他的孩子一面，比他短命的父亲还没有福气。”

    “公主不要太伤心了，逝者已矣，生者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卫子夫既是在劝平阳公主，也是在劝瑾萱宽心，二人只是含泪点了点头，心里又哪能轻易的放下。

    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缀锦阁，陪着李夫人用膳，然而曹襄突然死亡的消息破坏了刘彻用膳的心情，姐弟连心，曹襄又是瑾萱的丈夫。刘彻又担心平阳公主，又担心瑾萱，忙叫人去准备轿辇，要前去吊唁。

    “皇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生死有命，皇上是一国之君，可要注意身体啊。”李夫人挽着刘彻的胳膊，关切的安慰道。“妍儿，襄儿一死，对姐姐，对萱儿来说都是莫大的噩耗，朕实在放心不下啊。”

    “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情，不如臣妾和皇上一同前去吧，臣妾曾受到过平阳公主的恩惠，如今曹公子去世，臣妾想去看看她，以表哀思。”“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随朕一起吧。”

    刘彻带着李夫人来到了公主府，平阳公主强忍着悲痛，将曹襄的丧事办的井井有条，卫子夫则一直陪在瑾萱的身边，皇上也安慰了瑾萱和平阳公主，二人也只是机械的点头。

    皇上安慰瑾萱的档，卫子夫却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屋子里沉闷的氛围让她窒息。好不容易看到了蓝天，呼吸到了带着凉意的空气，心里舒服了许多，可是没来由的想哭。刚才在瑾萱的面前她怕热瑾萱伤心，所以一直忍着没哭，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好想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

    “子夫。”恍惚间卫子夫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慌忙擦干了眼泪，来人竟然是公孙政。“公孙大哥，怎么是你。”“我听说了襄儿的事，瑾萱还好吗？”公孙政关切的问道。

    “萱儿比我想象的坚强许多。”卫子夫勾起嘴角，勉强的笑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想哭就哭，何必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公孙政看到卫子夫这个样子，心揪的生疼。

    “公孙大哥，我没事，只是眼里进了沙子而已。”“在我面前还需要伪装自己么。”公孙政将手帕递给了卫子夫，“我说过，在我面前，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不要勉强。”

    “公孙大哥，谢谢你。”卫子夫眼里满含着泪水，却不知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三个女儿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幸福，我处处为她们筹谋，可是到最后她们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