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罔顾佳期（5）

    平阳公主淡淡的看了卫子夫一眼，卫子夫心中了然，为皇上举荐美人，这是平阳公主的老本行了，卫子夫已经习惯了，依旧淡然的喝着酒，倒是卫青看着卫子夫的眼神里阴晴不定，闪着复杂的光。

    “朕倒也想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佳人，李延年，叫你的妹妹上来，朕要欣赏她的歌舞。”刘彻见卫子夫并不介意，便毫无忌惮的宣了李延年的妹妹上来。

    莲步轻移，暗香微动，一身白色的长裙宛如下凡的仙子，将如水的月光编织成练，裁剪成了衣裳，一举一动间，长裙轻飘，腰间垂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细眉弯弯，凝眸皓齿，顾盼间目光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

    卫子夫也被这个女人的美深深的震撼住了，刘彻的眼中也是抹不去的惊艳，她的美和卫子夫的温柔似水不同，亦不似陈阿娇和伊婕妤身上的那种雍荣，有刘陵的风流别致，却又不乏清新之感，让人见到的第一面便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那女子款款而来，略福了福身子，声如莺啼：“奴婢李娃参加皇上，皇后娘娘，平阳公主，卫将军。”平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卫青却有些愠怒不解的瞥了平阳公主一眼，平阳公主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目光落在卫子夫的身上，她比平阳公主想象中的隐忍，也比她冷静。

    “平身吧，你叫什么名字？”刘彻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女子吸引了过去。“奴婢李娃。”“李娃，朕可是听说你是这乐坊中歌舞双绝的第一美人，今日你可愿意为朕舞一曲。”

    “皇上谬赞了，长安城中谁不知晓当今皇后娘娘的歌舞才是天下第一，奴婢安敢与皇后娘娘争辉。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奴婢又安敢不从，献丑了，皇后娘娘和皇上不要见笑才是。”这个女人不仅有倾城的容貌，更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知道如何把握分寸，刚才一席话，既追捧了卫子夫，又不会得罪皇上，恰到好处。

    卫子夫不由得多看了这个李娃一眼，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必平阳公主为皇上找到这人间尤物也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心思吧，卫子夫没有什么理由好怪平阳公主的，就算她不向皇上举荐，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出现在皇上的身边，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美妙的乐曲声响起，大殿的俩侧各摆放了一座大鼓，长袖翩然而至，盈盈可握的纤腰如水蛇般扭动，舞姿若风中摆柳，长袖击打在鼓上，却不乏重量柔美中更添了几分刚硬之气，柔中有刚，刚柔并济，也是恰到好处。

    一舞终了，乐曲声落，大殿里一片静寂，摇曳的烛光映在泠冽的酒水中。刘彻的目光始终未离开那个舞动的人的人的身上，直到结束，刘彻才抚掌快意的笑道：“果然是歌舞双绝的倾城佳人。”

    李娃福着身子，略低着头，并没有因为刘彻的夸赞而自得，每一步分寸都把握的很好。

    刘彻径直离开座位，走到李娃的面前，向她伸出手去，李娃惊讶的抬起头，眸子清澈的像是一汪水，要将人的心融化。“起来吧。”刘彻带着温柔的笑意，李娃的眸光闪过一丝犹豫，伸出手去握住刘彻的手，脸上变得绯红，柔声道；“谢皇上恩典。”

    “一舞倾城，这李娃也算是很难得了，很有皇后当年的风采呢。”平阳公主笑道。刘彻回眸看着卫子夫，卫子夫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她一国之母的风范保持的很好。“像倒是像，只是各有千秋罢了。”刘彻没有评论谁的高下，然而卫子夫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刘彻对她的偏爱已经不知不觉的淡了，刘彻因为潇冰儿的事情在怪她。

    “李娃，朕问你，你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只为朕一人起舞。”刘彻望着李娃问道，眼里满含柔情，卫子夫的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平阳公主的眼光很好，为皇上挑来的女子也很合皇上的心意，皇上果然看上了李娃，这并不出乎卫子夫的意料，如果她是个男的，此刻恐怕也已经拜倒在李娃的石榴裙下了。

    刘彻带着李娃离开了，卫子夫依然保持着笑意，送刘彻离开，看着俩个人走远的背影，卫子夫的心空落落的，卫青和平阳公主都还在，卫青的脸上带着愠怒之意，而平阳公主则是嘴角微微翘起，看了卫子夫一眼，道：“皇后娘娘，皇上走了没关系，本宫和将军陪您饮酒解闷，李延年，奏乐吧。”

    那李延年正在为妹妹攀上皇上而高兴，听到平阳公主的使唤，才发觉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太好，忙点头哈腰道：“皇后娘娘要听什么，尽管吩咐。”“本宫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刚刚那首就不错，就是这首吧。”“是。”

    悠扬的乐曲又在宫殿中响起，气氛却有些压抑，卫青担心卫子夫，也为卫子夫感到心疼，皇上当着她的面拉着别的女人的手离开，这对承宠多年的姐姐来说是多大的难堪，可那人是皇上，即便是他想，也没有办法替姐姐做些什么。

    卫子夫听着这曲调，想到当初自己也是凭着一歌一舞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有了今天的地位，今天皇上对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于她而言，也是一个教训吧，就算成了皇后又怎么样，没有皇宠就什么都不是。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句话当真是应景，卫子夫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垂眸，当你看不见我黑色的眼睛，是否这哀伤就是不存在的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皇上不管是因为赌气还是真心如此，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色衰而爱弛，在皇宫里，这是个永久不变的定律。

    “姐姐，喝酒伤身，你少喝一点。”卫青看不下去了，便劝道。卫子夫继续埋头倒着酒，抬起头来，望着卫青一笑，卫青的担心未免太过了，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点小挫折怎么可能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