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语,那些男人饥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不,我不要。
“看来,你对你的这个女儿也不怎么样嘛,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来人。”“住手。”父亲沉痛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声音越发低沉:“我认。”“相公。”那人脸上闪过如愿以偿的快意,“来人,拿纸笔来。”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突然笑了,母亲却哭着拿起了那支笔,送到了父亲的手上,父亲颤巍巍的拿起笔,写下了那千金重的名字。“修仪,我从不后悔娶了你。”父亲丢下笔,语气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母亲破涕而笑,在父亲耳边呢喃了一句,父亲也笑了,顺着他胡须而下的血珠是那么的鲜红,就像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母亲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抱着我;“紫潋,你要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
剧烈的刺痛穿透我的身体,我看到鲜血汩汩的流出,母亲的簪子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刺进了我的身体,我瞬间没了力气,只看到母亲望着我笑,还有父亲。
醒来的时候,我身在乱葬岗,伸手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尸体,遍地都是,有的还是新鲜的,粘着血肉,有的已经腐烂,散发着臭味,我忽然明白了母亲的那句话,好好的活着,我的伤口还在痛,头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冷飕飕的风从耳边吹过,偶尔会听到狼叫的声音,可是我必须要活下去,母亲和父亲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要活着,我双手支撑着,走不动了,就爬着前行。
风吼的声音如鬼魅哭泣,恐惧侵袭我的心头,求生的欲望驱使我不能停下脚步,即使是爬也要离开这里,我必须活着,弟弟血淋淋的尸体似乎就在眼前,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母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的活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有了白色的柔和的光线,天要亮了,可那却不是属于我的光明。
徐紫潋已经死了,一具尸体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街上的,现在出去,无异于去送死,好不容易死了一次,逃了出来,绝不能再回去,受那样的侮辱。乱葬岗是个简陋的坟地,大片的种植着松树,即使是正午的时候,光线还是昏暗不清,空气里都是尸体的腐臭味,找寻了半天,才发现了一个安身之所,一个小山洞,勉强能曲着身体藏起来。
这里荒凉无比,几乎没有人来,我也就能够安心的在这里暂且的安息下来,没有吃的,那苦涩难以下咽的松果还没有成熟,可是我必须吃东西,这样才有力气离开。月色昏暗,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才悄悄地钻出来徐家被抄了,我无处可去,也没有安全的栖息之地。雷被,如果是从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找他,他大概是唯一我可以信任的人了。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还怎么能去见他呢,监狱里的那一幕成了我们之间挥不去的阴影。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不亚于生命的重要性,雷被,知道了我被人侮辱,成了这样不干不净的人,他会怎么看我呢。
那夜,我终于来到了雷被的府外,徘徊许久,却下不了决心敲开那扇门,在那里站了半夜,天快亮了,我不得不走了,可是我连一面都没有见到他。犹豫不决,从不是我的个性,那是因为从前的我并没有什么好怕的,而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便会害怕失去更多。
如果我和雷被注定不能相守,那就让那个最纯真,最美丽的我留在他的回忆里吧,我不要他看到我这幅样子。比行,我没有见到郭解,却得知了一个更让我痛彻心扉的消息。
那是新贴上的布告,徐家意图谋逆,罪大恶极,徐劲已经认罪,徐家夫人带着儿子一女在监狱中畏罪自尽,徐劲和徐家的四十二口人将于明日午时东街口处斩。徐家夫人?母亲死了?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母亲好好的啊,难道是那个魔鬼?我不敢去想,母亲是如何死去的,宁愿相信她就是那样平平静静的离开。
我没有时间伤悲,我徐家四十七口人就要被处决了,我要救他们,必须救她们。我撤下那道布告,撕成了碎片,攥在手中,可是我能做什么?母亲,弟弟,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救他们?蜷缩在街角,那晚的风冷极了,眼泪不停的落下,风怎么也吹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