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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岐说你讲得有理,但是……今晚我去哪儿住呀?蔡瑁笑道:“某与这位是先生同车出城,本为访亲。舍妹婿黄授便居于附近的隆中,可遣从人引赵公前往。暂歇风尘,明日便好进城。”
赵岐点了点头,问:“可是沔南的黄承彦么?”蔡瑁说是。赵岐笑道:“闻名已久,不想有幸得识。也好,那老夫便去黄家暂歇吧。”是勋心说这年月黄承彦顶天了也就四十岁吧,怎么名声就那么响呢?老子啥时候要也有那么响亮的名头,连赵岐之类的大学问家都说“有幸得识”,那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啊!
于是蔡瑁留下两名仆役。让他们带着赵岐、是勋和孙汶前往黄授家中。孙汶主动要给赵岐驾车,是勋不敢跟老太仆同乘,只好跟在车旁步行——赵岐倒是邀他回车上来着,但被他给婉言谢绝了。
是勋心说我敬的不是你的名位啊,而是你的学问……你要是路上闲得没事儿跟我谈经学,那可怎么好?话说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跑荆州来尽遇上这路货色了……跟赵岐一比。宋忠之流那就是渣渣,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们呢,哪儿敢先跟你赵太仆搭话……
蔡瑁临行前,倒是给赵岐介绍过是勋,可惜赵老头瞧着就从没听说过是宏辅的“大名”,只是随便敷衍几句。一直等上了路。赵岐才转过脸来问他:“曹兖州近日可好么?荀文若如何?”
是勋心说偌大一个兖州,估计能入您老人家法眼的也就曹操跟荀彧这俩啦,我就是一过路打酱油的……当下毕恭毕敬地回答了赵岐的问题。赵岐也没别的话说了,转过头去,眼望前方。象是在欣赏景色。是勋倒是突然想起一事来,就跟驾车的孙汶套近乎:“孙先生虽然生于汶南。孙氏实出北海安丘——勋也是北海人氏,祖籍营陵。”
孙汶倒对是勋挺恭敬——终究他不过一介白身而已,是勋可是正经的地方官——当下一边赶车,一边接话:“是先生的大名,小人自然是听说过的。当年在都昌城下救过孔北海的性命,后来又入兖州献上屯田之策——不想原来还是同乡啊,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是勋心说这都是老皇历啦,估计你丫离开兖州的时候,我还没有从冀州回来,所以漳水上舌战群贤的光辉事迹,你就没听说了。他问孙汶:“孙先生适才对敌那些河东贼兵,竟能以空手而接白刃,不知道是天赋异秉呢,还是有所传承的呢?”
孙汶笑道:“膂力可能天生,招数如何天授?小人师从南阳大侠邓展,学得这门技艺。”
是勋心说怪不得,不出老子所料。邓展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据说武艺高强,最擅长空手入白刃,后来还仕于曹魏当了将军。曹丕在《典论》中说,他曾经拿根吃半截的甘蔗跟邓展较量,结果把邓展打得完全没脾气。是勋估计不是曹丕自我吹嘘,就是邓展故意让他的——谁还敢真赢了魏王世子啊,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当下就向孙汶探询邓展的情况,孙汶说师父四海游侠,是四、五年前来到汶南,教了自己几个月,然后便侠踪杳渺,不知去向了。
沔水(汉水)流过襄阳城东,并由城北向西转折,一个大拐弯,把雄城半包围起来。而在襄阳城的西南侧,则有著名的岘山为护——据说孙坚孙文台就是在岘山上中箭殒命的。隆中在上岘(后名“万山”)以北,背靠丘陵,面朝沔水,开辟了大片的良田——居民大多依山而居,黄授黄承彦的草庐也在其中。
说是草庐,其实建筑面积不小,前后三进,还有篱笆围着,只是墙上无砖,泥砌而成,屋上无瓦,盖着茅草而已。是勋琢磨着后来诸葛亮在附近躬耕的时候,应该也是住的这类屋舍,哪怕他真的亲自下地干活儿,骨子里终究还是士人老爷,是不会跟普通老百姓似的光住一间四面通风的茅草房的——真要那么穷,他哪儿有钱读书啊?
蔡家的一名仆役抢先跑过去通报,所以等马车到了草庐前,赵岐才刚下车,主人家就已经亲自迎了出来,见到赵岐先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赵岐赶紧双手把对方搀扶起来——是勋打眼一瞧,就见这位黄授黄承彦先生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单薄,相貌嘛……下半截可打70分,上半截则只有40分。简单来说,黄承彦下半截直鼻方口,长须飘洒,瞧着就挺文艺范儿,可是上半截却是吊眉毛、三角眼,而且还早早地就有了谢顶的迹象。
嗯,倘若黄家小姐完美地继承了他老爹的容貌,倒确实不大可能漂亮喽,正所谓“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ps:将近一年之前,一位相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突然无声无息地去了。他的年纪比我小很多,未婚,理论上应该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走在了很多老大哥们的前头,想起来既使人悲伤,又让人不寒而栗。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
这位朋友本名孙文,以字行为毓楠(后为书写简便,改雨楠),绰号“大熊”。文中出现的孙汶孙毓南就是为了纪念他。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我不会让他再走了,我会一直把他留到结尾,让他永远伴随着主人公,也伴随着朋友们的哀思……
为了悼念大熊,今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