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藏青色锦服,身量挺拔,黎婉熟悉得很,就是刚死了王妃,据说在府里忧郁成疾的靖康王。
然后,她注意到夏青青望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对着她的,眼神里是和中午完全不一样的情绪,中午多是神色淡淡的哀愁,现在一脸的满足,娇羞还有委屈,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黎婉快速的阖上帘子,心咚咚跳个不停,心底疑惑,夏青青和靖康王什么时候有联系了?夏青青回京没多久,靖康王当时忙着对付秦籽韵肯定没那么多心思和夏青青搭上线,而且,按着上辈子来说,再过一年,德妃就会央求皇上给靖康王赐婚,对方正是乔菲菲。
下了马车,黎婉多看了二九两眼,二九驾着马车,他肯定看清楚了,想要问问,紫兰紫晴在,她不好开口,“紫晴回屋收拾衣衫,完了二九送你过去!”
秦牧隐还没有回来,黎婉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外边的人就说夏青青的奶娘来了,黎婉明白夏青青是真的看到她了。
吩咐把奶娘带到厅堂来,她坐在桌边,心里疑惑不解。
奶娘一路走来都感慨不已,本以为侯府会是小姐的归宿,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小姐算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奶娘走进屋,朝上首的黎婉行礼道,“侯夫人吉祥,我家小姐让我来一趟说是有些话想与您说说!”奶娘的声音不疾不徐,黎婉洗耳恭听的模样,“什么事?”
奶娘想了想,抬起头,对上黎婉的视线,黎婉长得好看,加上衣衫装扮人更有气质了,黎婉手指握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敲着,靖康王如果真的能和夏青青联系起来的地方就是和秦牧隐南下那一次了,可是靖康王回京并没有听说身边跟了谁,而且,夏青青比起乔菲菲,身份,地位,什么都比不上,靖康王看上夏青青什么了?
奶娘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屋里的摆设,样样都是上品,本来,这些都是小姐的,可是!因为眼前之人的狠毒,小姐什么都没了。
沉吟片刻,奶娘才慢慢道,“小姐说她已经没有依靠了,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认,三少爷成亲她想回去帮夫人操持都找不到由头,还请,侯夫人看在我家小姐不容易的份上,饶了我家小姐!”
黎婉的目光在奶娘身上滞留片刻,心中琢磨着夏青青的一番话,如此,夏青青真的是和靖康王有联系了,她眉头紧锁,奶娘眼神冷了下来,小姐说得没错,黎婉不会这般放过她,眼底闪过一抹狠毒,在黎婉抬头时极好的掩饰了下去。
“回去和你家小姐说,靖康王并非良配,你家小姐容貌好,性子好,何愁嫁不到好人家?”黎婉想提醒夏青青两句,又怕说得多了,引起了夏青青怀疑猜忌。
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奶娘如此不屑,要不是黎婉,小姐的好姻缘早就有了,何须要回夏家老家住一年,要不是遇到靖康王,还在老家那种小地方吃苦受累。
奶娘沉默半晌,语气不太好道,“夫人现在过得好了,哪会明白我家小姐的心算钱,好好的亲事被人陷害没了亲事不说,名声也没了,被逼迫到回老家住了一年,夫人养尊处优,其中的艰辛是不会明白的,还有,我家小姐,现在老爷夫人都不管了,夫人不要多嘴就是了……”
小姐和靖康王并不是黎婉想的那种关系,奶娘担心黎婉想岔了,到处败坏小姐的名声。
黎婉心底五味杂陈,奶娘出门的时候遇到从外边回来的秦牧隐,仓促的一笑后就走了。
秦牧隐以为夏青青刚离开,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黎婉坐在桌边,心事重重的模样,秦牧隐挑了话题,道,“老夫人可高兴?”
黎婉才抬头,看到秦牧隐站在门口,她快速上前,外边天色不早了,忙了一整天,她感觉累得很,伺候秦牧隐换衣服的时候,说了铺子的事。
秦牧隐听她说起就知道是那条街了,没想到,刘氏会把铺子买在那儿,“那边人少,可是有一间杂货铺子非常有名,里边的货都是南边北边边境淘来的,老板性子古怪,有钱不一定能买到里边的东西,同样,想买,必须要有钱!”
去年皇上生辰,他和承王到处给皇上找礼物,问了许多人才打听到那个铺子,铺子外边是卖死人用的东西,里边才是那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当时,承王看上了王羲之的字帖而且是真迹,他开价很高,老板却不愿意卖,说是那两日心情不好,只想做死人用的东西,承王身边的小厮怒了,道出了承王的身份,老板更是不做承王生意了,说是承王仗势欺人,他得罪不起,无论承王怎么说,老板都不肯卖了,价钱抬到离奇的程度也不卖。
秦牧隐喜欢老板洒脱的性子,就和老板交了好友,偶尔一起出去吃吃饭或者去他店里坐坐。
黎婉仔细想了通,那条街光是卖棺材的就有四家,她猜不出是哪一家,心里却也勾起了好奇,“不如,那日我们去逛逛?”黎婉想看看铺子的布局,顺便拾掇拾掇她的铺子,准备做点首饰卖。
把计划和秦牧隐说了,秦牧隐没点头也没摇头,黎婉给他穿上衣衫,束好腰带,听秦牧隐与她慢慢分析,“那条街多是府里的管家或者小厮采购,妇人极少去,收拾铺子怕是会不好卖,不如弄弄其他南边的货儿!”
南边的风土人情与这边不同,物以稀为贵,卖南边的东西价钱也抬得上来。
黎婉皱了皱眉,南边的东西必须要有人去南边跑路,她身边只有一九和二九,没有多余的人手。
“这个你不急,可以找全康来问问,他常年在外边跑,见识过得东西多,你要哪些和他比划他大概就明白了。”秦牧隐见她心情好了许多,眉宇间充斥的淡淡的愁绪也淡了,秦牧隐与她说起侯府的声音来。
黎婉正经不已,没想到北延侯府会有自己的商船,就是去年送夏青青回老家的那一只了。
和秦牧隐商量了会,黎婉把夏青青的事丢到一边,专心致志听秦牧隐讲商船的事。
而奶娘和秦牧隐告辞后,去大街上买了夏青青喜欢吃的煎饼子,才四周打量着人从一条巷子拐了进去,走了一百步后听在一座宅门钱,伸手,敲了敲。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奶娘面容冷了下来,守门的婆子垂着头,“奶娘您可回来了,小姐在屋里等着呢!”
奶娘微微颔首,箭步流星走了。
屋里,夏青青手里捏着一幅画,奶娘长叹了口气,画上边是一棵树,树上结了丰硕的果实,树下边是张桌子和两条长凳,桌子上搁着一盘棋,周围却没有人。
将画收好放进锦盒里,夏青青起身,拿过奶娘手里的东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冷静得可怕,“侯爷夫人可有说了什么?”夏青青拿出煎饼子,轻轻咬了一口。
以前,她从来不愿意吃这种硬硬的,吃完满嘴是油的东西,可是,回了乡下,煮饭的婆子在村里待了一辈子了,常念叨年轻时上山干农活的事,拿手菜就是煎饼子了。
吃了一次,夏青青觉得味道不错,加之,乡下野菜野物多钱,夏青青吃煎饼子的次数多了起来,吃着吃着就成了习惯,每天都会愿意吃。回到京里,母亲不让她住回夏府,担心害了马上成亲的弟弟,搬来这处宅子她安静不下来,要不是奶娘想着吃煎饼子平复情绪她也恢复不过来了。
奶娘将黎婉说的话嬷嬷在嘴里念了一遍,她与靖康王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真实的目标不是靖康王,她的名声已经坏了,留在京里根本不敢有人会娶她,遇到靖康王的那一刻她心底就盘算清楚了。
“小姐,侯夫人会不会告诉侯爷?”
“她不会与表哥说,做了恶毒事,午夜梦回也会心怀恐惧,今日她脸色不太好,妆容厚遮住了而已。以后宅子里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上门找黎婉,为了弥补,她会帮衬我们!”
今日见到黎婉,她与去年更加漂亮了,皮肤白皙,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全是当家主母的风度,夏青青抓紧了手指,想到黎婉性子越来越柔和,有意无意闪躲她的眼神,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她要让黎婉付出代价,后悔不已。
现在,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