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嫂和周秀兰都被那声巨响给吓了一大跳。忙定睛看了过去时,只见得灶台上一个铜盆尚且还在那滴溜溜的转呢。而门旁边,正有一人叉腰而立,满面怒气的望着她们。
来人四十来岁的年纪,满月脸,酒糟鼻,但膀阔腰圆,一双浓眉竖了起来时,端的就是个母夜叉般。
王三嫂一望清她的模样,当即就从鼻子中嗤笑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我说,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着你家太太,倒跑到了这厨房里来?也是,想来你家太太生了个丫头片子,整日里也没有什么人去她那屋里,连带着你也清闲的很,索性没事就四处闲逛了吧?”
来的这人和王三嫂少时都是林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那时节两个人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谁都看不上谁,没事就要争较个高下。后来年纪大了,两个人一般儿的配了家里的小厮儿。一个就被称为王三嫂,一个就被称为了吴家嫂子。
比及等到林老太太去世了,吴家嫂子就被指到了林太太身边伺候,而王三嫂就被指到了后来的郑姨娘身边伺候。为着这事,吴家嫂子很是觉得面上添光,就愈发的看不上王三嫂了。但不成想,自家的这个太太却是个不得老爷宠的,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没情趣,不会争宠的人,这往后还能成什么气候?若老爷是个不花心的,只守着太太一个人倒也罢了。只是没成想,太太进门还没多少时日呢,老爷就纳了郑姨娘进门,且又是宠爱郑姨娘宠的厉害。而那郑姨娘也是个掐尖要强,乔张做致的主儿,没得多长时间,她就异军突起,在这林家大宅里耀武扬威起来了。而腊八那天,自家太太生了个女儿,那郑姨娘却是一举就生下了对龙凤胎,那气焰就愈发的嚣张了起来。
为着这事,吴家嫂子很是觉得自己比那王三嫂矮了一截儿。而这当会,猛可的在屋外就听到了王三嫂在屋里说着,不定往后这林宅里的太太是姓赵还是姓郑呢这句话,可可儿的正好戳中了吴家嫂子的心事,当即她就怒不可遏的,一把推开了门,却将手中的一个铜盆朝着灶台就扔了过去。
满以为这出场的气势够足的罢?怎么着也得吓到王三嫂的罢?不成想王三嫂现下却是有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得意感,只当自己是空中的凤凰,哪里还能看得上凡间的乌鸦了?因此上就不咸不淡的说了那几句,其实也不过是讥讽吴家嫂子服侍的林太太生了个女儿,林老爷不待见的事罢了。
吴家嫂子一听,面子上哪里还过得去了?当即就几个大步跨了过来,伸出一只熊爪般的大掌,径直的就来拉扯王三嫂的头发。
好一个王三嫂,关键时刻,使了一招凌波微步,硬生生的就将自己的身子给转到了另一边,口中却不闲着,又嘲笑道:“这是哪里来的一头熊瞎子?且是吃的肚儿圆圆,连行动处都有些不便了罢?”
吴家嫂子生的壮实,而王三嫂子却是生的瘦削,就这事上,吴家嫂子也没少被王三嫂讥笑。
原本就是心中窝着火,现下又被王三嫂这么嘲笑了一句,吴家嫂子一时大怒,又哪里肯罢休了?
伸出的大手没有收回,又是直接来抓王三嫂的头发了。
那王三嫂却是机灵,只是一个侧身就躲在了周秀兰的身后,缩着身子,不时的却又从周秀兰的身后探出头来,嘲讽上几句。
这可就苦了周秀兰了。面前一个铁塔也似的女汉子,身后却是一个滑不溜秋只把她当挡箭牌的泥鳅。
双面胶都不好过,周秀兰也唯有细声细气的劝着这两人。
只是在吴家嫂子的眼中,她周秀兰又算得是个什么东西了?且不说是新来乍到的,又是个小厮的媳妇儿,单是生的这细皮嫩肉,体格轻盈的似起阵风就能被吹了去的模样,看着就让她上火的了。而现下又见着她挡在王三嫂的前面,吴家嫂子心中大怒,一时就扬起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一个大耳刮子扇了下来,口中还骂道:“小淫-妇儿,我要打这个老淫-妇,又关着你什么事了?没的只在这中间挡着是个什么道理?我可不比得你家里的那汉子,见得你浪浪就把骨头渣子都酥了。我可告诉你了,再不让开,老娘就将你的这张小脸蛋给打的比那早间的发糕还肿。”
想这周秀兰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人,家中自是贫贱,但也是爹娘掌心里的人,什么时候被人这般骂过,又这般大耳刮子扇过?当下她只手抚着脸,一双杏眸中就有泪水漫了上来。
自然,那王三嫂也不会心疼她。相反的,见得这周秀兰挨打,白净的面皮上显出一个明显的五指印记,她反倒是心中隐隐的觉得畅快极了。
只是周秀兰的身后是再也躲不得了,她眼明手快的转身就朝着门外跑。
待得跑出了门外,知晓吴家嫂子是再也追不上来了。她这才放了狠话,道:“咱们往后且是走着瞧罢。终归你是有求我的那日。到那时我再好好的与你答话。”
说毕,一径的扬长去了。
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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