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鸿走到近前。可以听到石块最下方不断传来骨头被压碎的爆裂声,血水沿着石缝汨汨流淌。引来了很多蚂蚁之类的小虫子,疯狂吞噬着这难得的美餐。
雨仍在下。
雨水从密室外面被狂风推攮进来,冲淡了地面血水,凝聚在密室内部的血腥气味却变得更加浓重。
远远的,山道上走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杨凯。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同门师兄王越斩杀杨天鸿的精彩场面。自己嫉妒的人被干掉,这种好戏可不容错过。只是当他走近密室入口的时候。却赫然看到了朝着自己淡淡微笑的杨天鸿。
狠狠飞起一脚,杨天鸿把目瞪口呆的杨凯踢得凌空飞起。随即,在猝不及防的杨凯眼中,整个世界都在跟随着自己身体运动方向拼命翻滚。
当世界重新凝固,平静。停下来的时候,首先进入杨凯视线的,是一把长而锋利,溅起很多冰凉雨水的刀。
刀子架在肩膀上的感觉很不舒服。杨凯感觉自己白嫩细滑的脖子被割破了一点皮,有些疼,然而更多的,还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他从未想到过,距离死亡是如此接近。
身份转换实在太快了。此前在太子府衙自告奋勇领取任务的时候,杨凯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从未想过王越会死。
那可是修为高达筑基第九层的强悍修士啊!
杨凯最多也就是在做梦的时候,偶尔也梦见自己拥有与王越相同的修为。在现实当中,这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漂亮泡沫。
他居然就这样被一块大石头活活砸死了。
这一点杨凯确信无疑。杨天鸿根本没有独自斩杀王越的能力,那块横挡密室入口位置的巨大山岩,也证明了这一点。
杨天鸿觉得胸口隐隐发疼,他被王越一击重创,锁骨部分断裂。还算幸运,不会致命,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
看着被自己压在刀下瑟瑟发抖的杨凯,杨天鸿面色逐渐变得阴冷。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杀你,如同杀一条狗!”
说着,杨天鸿收起钢刀,重重一脚把满面绝望的杨凯踢倒,鄙视地注视着他在泥水中翻滚号哭,口中发出威严无比的声音。
“清剿落屏山贼寇,乃是陛下的诏命。”
“这座山上一草一木,一瓦一石,统统都是陛下所有。”
“没有陛下的诏书圣旨,就想要擅自拿取这山上的任何一件东西,等同于谋反。”
“来人。把这些假冒太子名号的反乱谋逆者统统抓起来,打入大牢。”
……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在悠远有节奏的晨钟声里,楚国王城从昏沉夜幕中渐渐苏醒,伴随着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开始了新的一天。
顺明帝项钟坐在龙椅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注视着排列汉白玉台阶下面的文武百官。
内侍总管东方空刚刚宣布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身穿正式冠服的兵部尚书李绍明立刻从文官行列快步走出,朝着坐在上首的顺明帝弯腰启奏:“启禀陛下,臣有奏本。”
顺明帝淡淡地回复;“呈上来。”
李绍明把奏折转交给内侍总管东方空,然后手持玉笏,对着顺明帝继续道:“忠武校尉杨天鸿治军严谨,在清剿落屏山贼寇一役中表现出色。玄火营上下齐心。奋勇杀敌。杨天鸿更是独自斩杀贼寇首领廖云光。此等大功,兵部已有定论。现特为杨天鸿请封。”
翻开奏折,顺明帝目光落在了李绍明为杨天鸿请封的“武毅将军”四个字上。眼睛里虽然带着笑意,却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忠武校尉乃是从六品的武官衔,上升一级,就是正六平昭信校尉。继续往上,才是从五品武毅将军。
官员连续晋级的先例不是没有。像杨天鸿这种连升两级的情况,在大楚国也很常见。
李绍明偷偷往上看了一眼。敏锐捕捉到了顺明帝微微摇头的动作。他很是意外,不明白顺明帝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对自己不满?
还是觉得杨天鸿的功劳不足以连续晋升两道官职?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很是刺耳的声音。
“陛下,臣反对李尚书的意见。”
身材肥胖的户部侍郎周浦从文官序列里走出,在玉阶前跪倒上奏:“臣闻之,忠武校尉杨天鸿素来飞扬跋扈,不尊同僚,不守礼法。落屏山一战。京师各营纷纷齐聚,以重兵围剿贼人。本该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那杨天鸿却指使玄火营擅自突入,结果造成重大伤亡。此役。玄火营损折高达四成,杨天鸿难辞其咎。这种不懂兵法,擅自冒进之人必须领罪伏诛,还请陛下贬去杨天鸿身上官职,交由大理寺问罪。”
李绍明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膛里轰然升腾开来。
周浦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乱说一气。
你一个户部侍郎,没有亲历战阵,也没有亲眼看见落屏山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当中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京师各营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畏敌如虎,一个个拖延不前。如果不是玄火营冲杀在前,杨天鸿以一己之力撞开寨门,恐怕落屏山直到今天也无法攻下。当日,若是有任何一营京师巡防兵从侧翼呼应,玄火营伤亡都不会如此之大。现在倒好,奋勇杀敌的人,在周浦口中变成了擅自冒进。那些畏首畏尾的软蛋胆小鬼,却得到了“稳扎稳打”的好名声。
忠武校尉属于低阶武官,没有上朝的资格。李绍明相信,若是杨天鸿在场,肯定要与周浦争个不死不休。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杨天鸿一个人的事情。京师巡防营所有武官都由兵部负责管辖。周浦跳出来质疑落屏山之事,简直就是活脱脱打兵部的脸。身为兵部尚书,李绍明简直无法容忍这个混蛋在朝堂上胡说八道。当下,他怒从心起,转过身,就要冲着周浦发问。
不等李绍明说话,旁边文官序列里又闪出了都察院左副都御使裴良佐。他与周浦并列站在一起,对顺明帝启奏:“臣姓氏都察御史之职,素闻杨天鸿不尊不孝,擅自请辞祖宗毅勇候爵位。我楚国以“孝”立国,此等奸佞小人,怎可立于朝堂之上?还请陛下剥去杨天鸿官袍,然后再追求其谎报战果之责。”
“简直一派胡言!”
李绍明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君前利益,指着年逾半百的裴良佐一张老脸破口大骂:“杨天鸿自请辞爵,乃是五年前的事情。裴良佐,你现在把以前的事情翻出来说,究竟是何居心?还有,杨天鸿自请削爵乃是他自家的事情,与你何干?你身为都察院左都御使,官员腐败不去管,君事沉蓋不去问,偏偏抓住“辞爵”两个字大做文章。再有,什么叫做谎报战果?杨天鸿在落屏山上究竟谎报了什么?你去过那里吗?知道他砍掉了多少颗贼人头颅?你这种人,一问三不知,偏偏还要跑出来强词夺理,若不是在陛下面前给你三分颜色,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打个鼻青脸肿,腿残手废,三年下不了床,行动不能自理。”
李绍明虽是文官,脾气做派却和武官没什么两样。若非如此,却也镇不住下面那些跋扈的武人。
喜欢吃大蒜和辣椒的人,嘴巴都很臭。距离太近了,李绍明很多口水直接喷到裴良佐脸上,下意识的抹一把,裴良佐为人有洁癖,被熏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当场忍不住就要呕吐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