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这得罪遍天下缙绅富户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好,则可能烽烟四起。
但次辅翟銮心里却就别扭了,张璁根本就不是跟他商议,而是直接下的命令,他这个次辅根本就是个摆设,不满归不满,他却是不敢有异议,当下便微微欠身道:“首辅大人思虑深远,此法得确有些不合时宜,在下自当附议。”
见二人没有异议,张璁微微颌首道:“另一件事,是总制陕西三边兵部尚书王琼奏陈,请修榆林边墙。他在奏疏上说,计度榆林东、中二路大边六百五十六里,当修三百一十里;二边六百五十七里,当修二百四十八里。二边系成化时余子俊所修,因山为险,屯田多在其外;大边系弘治时文贵所修,防护屯田,中间率多平地,筑墙高厚不过一丈,可坏而入。现今当先修大边,务得大边补塞,必使凿堑深险,墙垣高厚。计用丁卒一万八千人,乞请发帑金十万,计定明年二月兴工。”
又要十万两?梁材心里一跳,微微一怔,他才试探着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以工代赈?那一万八千丁卒将换成平民?”
张璁微微笑了笑,看向翟銮,道:“仲鸣是何看法?”
微微沉吟,翟銮才斟酌着道:“王琼建策修筑榆林边墙,意在防范俺答骑兵,但俺答骑兵迂回速度迅捷,五百余里长的边墙,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处处漏洞。”
张璁点头道:“仲鸣见解不俗,所谓边墙,不过是长城的翻版而已,面对俺答骑兵实是形同虚设,但是虏患乃大明眼下首要政务,此疏上奏,皇上必会欣然允之,这些年鞑虏屡屡侵边,皇上为此伤神不已,别说是十万两,二十万两,皇上亦会毫不犹豫的应允。今年如真是西北大旱,战事便迫在眉睫,这十万两白银只当是鼓舞士气,稳定军心了。”
说着,他看向梁材,道:“大用的法子很好,以工代赈可以减轻地方的赈济力度,不过,尽数换成平民却有些不妥,换一万民工罢,那些兵油子,若是没点好处,他们也会另生事端,大用就按此意见上疏,仲鸣则按你自己的意思上疏,此事要让皇上心里有底。”
“下官遵命。”两人忙躬身道。
张璁微微颌首,从案头翻出一份名单,对翟銮道:“这是司礼监已经批红的第一批裁革冗官名单,共计六十二名官员,你眷录一份存档,然后遣人送去吏部。”
裁革冗官名单已经下来了?翟銮接过瞥了一眼,开头便是裁革直隶凤阳庐州二府通判检校各一员,杨州府通判一员,漳州府通判一员,定远、太和、如皋、海门、砀山五县各县丞一员密密麻麻的一长窜名字,基本都是府县的佐贰官。
他心里不由一沉,第一批就裁革了六十二名,这次看来是动真格的了,但是如此多的官员被裁革,这些官员回道地方成为缙绅,必然对朝廷颇多怨恨,这事可不容轻忽,稍稍犹豫,他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事嘉靖批准,他何苦去碰钉子?
次日一早,奉天门,早朝,嘉靖难得的露了面。
对此,张璁并不意外,接连几桩灾异之事,嘉靖若还能沉住气不露面,那才是咄咄怪事,不过,他料到了嘉靖会在早朝露面,但却没想到早朝上会有人借机向他发难。
百官行礼陛见之后,按例是内阁和各部院大臣奏报或是奏言,但嘉靖刚叫众人平身,吏科给事中雒昂便越众而出,朗声道:“微臣吏科给事中雒昂启奏皇上,今夏雷震角楼垂脊,彗星现于东井,尤可骇异,变不虚生,必有感召,陛下宵衣旰食,励精庶政。”
听他一口就点出彗星见于东井,嘉靖心里不由一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张璁和都察院右都御史汪鋐,正自疑惑是谁指使的。
却听的那雒昂接着道:“陛下之待辅臣既亲且信,辅臣张璁者,奉命而不违,任事而不辞,可谓以身许国矣,但心术未光大耳,其九卿大臣遇事不自裁决,必请于辅臣,听其指使,将来国政不无掣肘,固非祖宗设官分职之意。”
听他竟是攻讦张璁,嘉靖微微一愣,便立刻喝斥道:“大胆,身为言官,竟然君前失仪,竟敢乘假天戒,阴排忠正!”稍稍一顿,他才沉声道:“来人,拉下去杖二十。”
不待两旁大汉将军上前,户科给事中孙应奎也一步跨了出来,朗声道:“微臣户科给事中孙应奎启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