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继大统,孤身入京师,打压杨阁老,巩固皇权,权谋无双,实是一代英主,最忌讳者,便是阁臣结党营私,恩师之所以圣眷不衰,便是因为恩师乃是一孤臣。
此番恩师回阁,首辅之位乃探囊取物,京师官员不乏蝇营狗苟,见风使舵之辈,门生恳祈恩师保持孤臣本色,如此恩师方能一展胸中抱负,彻底推行新政,济度天下苍生。”
孤臣!张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之所以圣眷深隆难道是因为孤臣的缘故?不,应该是投嘉靖帝所好的缘故,没有大礼仪之争,他如何能脱颖而出?不是嘉靖帝在京师根基浅薄,他也不至于青云直上,入阁为相。
但孤臣之说,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与朝廷百官为敌,不是孤臣是什么?嘉靖帝忌讳阁臣结党营私亦是理所当然之事,嘉靖即位之初,首辅杨廷和纠集百官压制皇权,嘉靖对此可谓是深恶痛绝,又岂有不严加防范之理?
有嘉靖如此一个深谙权谋之道,不容皇权有丝毫旁落的年轻天子,大明的首辅要想圣眷不衰,要想长久保住首辅的位置,做孤臣或许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身为首辅,能做孤臣吗?那还叫首辅吗?
想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瞥了胡万里一眼,这个门生还未算正式踏入官场,还未尝试到权力的滋味,有此见识亦算是难得,等他在官场历练几年,或许会是个难得的帮手。
见张璁半晌没吭声,胡万里不由大为紧张,他之所以刻意提出做孤臣的建议,无非是希望张璁能够在首辅的位置上多呆几年,有个赏识他的首辅恩师,他在地方的日子自然会好过的多,升官这方面,根本就无须他去费尽心机盘算。
不待胡万里多想,张璁已是缓缓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想法?”
见张璁未出言斥责,胡万里不由稍觉安心,微微一顿,他才道:“皇上以礼仪巩固了皇权,恩师亦是因礼仪获取皇上信任,若是皇上再提出礼仪革新,朝中定有不少大臣会极力附和,以期获取皇上宠信,门生恳祈恩师对此多加防范。”
张璁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醒提的好,他因礼仪之争而平步青云,数年之内便入阁为相,难免不会引起朝中众臣仿效,确实要严加防范,略微沉吟,他便含笑道:“此议甚好,可还有建言?”
胡万里哪里还敢多话,之所以壮着胆子提出这两条建言,一则是期望张璁首辅之位能多坐几年,二则是为了给张璁留下一个好印象,便于日后的升迁,再说下去,就有言多必失之虑,画蛇添足之嫌,当下他便躬身道:“门生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在恩师面前班门弄斧,还请恩师恕罪,门生如今赴任在即,恳祈恩师不吝指教。”
孺子可教,见胡万里并不持宠而娇,反倒是见好就收,张璁不由暗自赞许,微微沉吟,他才道:“国朝立国已经百五十余年,如今社会风气已是由俭入奢,民间皆以财取人,崇尚奢侈之风,官场亦不例外,贪腐成风。
为官之道,以清、慎、勤为原则,慎、勤为师并不担忧,独‘清’这一条,你务须谨记,若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清廉乃第一要务。”
胡万里忙肃然躬身道:“门生必定终身谨记恩师训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