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有一个避人的小隔间,里头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只烛台,旁边还放着满满一匣子数十根蜡烛。只是烛台上的蜡烛却早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烛台冷却的蜡渍……吴小桐看着这些东西暗暗揣测,胡元辰应该是那日匪祸降临被人送进地窖的,送他进来的人出去就没能再回来。那以后,胡元辰就被一个人留在了地窖里……
比较奇怪的是,吴小桐仔细搜索了一遍,床上胡乱丢着一床被子,却没有绑缚的绳索,胡元辰应该是自由的,为何一直没有出去?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吴小桐胡思乱想一番不得结果,只能拿了一些粟米准备熬粥,相对于大米的清淡,国人更喜欢用小米给病人温养。吴小桐又加了一小把百合和十几颗莲子,百合养心润肺,清心安神;莲子补脾益肾,养心安神;这两种材料性子平和,都属于平补之物,一般患病之人都能用,不必担心与药性相克,是很好的食补材料。
而且,之前看到胡元辰的脸色苍白黄瘦,眼窝鼻翼唇周发青,都显示出他应该是肺失宣泄,脾失受纳和运化,百合和莲子药性并不显,却能够一点点调养平补,恰好可以用作食补,来补充药物不足,同样缓和药力过猛过厉之弊。
小院子的一角就有一间小厨房,内里不但锅灶俱全,甚至简单的油盐酱醋也都有。厨房旁边还有一口井……之前,吴小桐打水都没注意到这个,直接跑到外头打的湖水。
此时,拎着一只栓了绳子的木桶,吴小桐叉开双腿站在井台之上,忍着两股战战,克制着满心的恐惧,缓缓放着绳子将木桶纳入井中,然后,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在下的手紧拽着绳子晃动下边的木桶……
打井水这种活儿吴小桐从没干过,只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知道如何动作,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难,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其中很讲究技巧,并非如眼见那么容易。
折腾了好一会儿,吴小桐才好不容易打上来小半桶水,刷了锅,淘了米,熬上粥之后,她还是不死心,拎着木桶再接再厉地来到井台之上,继续锻炼打水的技巧……
又是一通折腾,最后她已经忘记了对井的恐惧,打水也从最初的毫无章法,渐渐地摸到了一些窍门,手上的劲儿用的越来越准确了……但,她的力气也耗尽了,只能暂时搁下,揉着酸疼不已的胳膊离开了井台。
盛了一碗金黄香浓的米粥,放了一把勺子,吴小桐捧了进屋。
老苍头正给胡元辰下针。这一次下针却不仅仅是针灸刺穴那么简单。吴小桐将米粥放在桌上,凑过去,恰看到老苍头正在捻动胡元辰虎口的银针。那看着并不粗的银针竟然是空心的,因为吴小桐恰好看到,随着老苍头的手指捻动,那银针顶端竟冒出一道水线来……那水线先是清澈无味,渐渐地颜色变黄,质地也渐渐浓稠,再后来,竟带了红色……最后,竟化成了一条血线……
吴小桐只看的目瞪口呆,惊讶无比,却努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动静来,影响到老苍头。
不过一盏茶功夫,老苍头收功起了针,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吴小桐才恍惚间醒过来,收敛心神看过去,就见胡元辰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眼窝、鼻翼和唇周的暗青色淡了许多,脸颊上的病色似乎也淡了些,甚至,却仍旧苍白。
“爷爷,他究竟怎么了?这许多天……”吴小桐疑惑着收回目光,终于找到了解除疑惑的机会,连忙询问道。
老苍头瞥了她一眼,声音中略略透着疲惫道:“呛水入肺,未能及时排出水液,致使肺气阻滞,失了疏泄所致。若是最初呛水之时就施针排水,并不算什么,但他耽搁太久,肺气几乎断绝,还损伤了心气……如今虽然还有一口气息,却也几无回天之力。”
听着老苍头说胡元辰是呛水致病,她就想起那日河中溺水的经过,难免有些懊悔……若不是她弄错了,失手打了他,又耽搁了救援,胡元辰不至于溺水,或者说,哪怕落了水,只要她救援及时,也不至于呛水太多,以至于伤了肺……
“啊?没救了吗?”吴小桐急切地问道。
老苍头又瞥了吴小桐一眼,这一眼,却如冰水扑面,让吴小桐生生打了个寒战,倏地醒过神来,心中升起一股畏惧之意,下意识地转开目光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老苍头额头鬓角的密布的汗水,不由立时生出些羞愧来。她只顾着解除自己心里的疑惑,又担心胡元辰了,都没有关心老苍头……给人看病施针也是很累人很耗费心神的活呐!
“爷爷,我先给你打点儿水洗把脸吧,你出了一头汗呢!”说着,吴小桐端了屋角的脸盆出门,片刻端了半盆干净的井水回来,并把洗过的干净帕子递给老苍头,“爷爷,您擦把脸,我给您盛一碗饭汤解解渴!”
老苍头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似审视,又似疑惑,把吴小桐看的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转身出门,往小厨房去了。
片刻,吴小桐盛了一碗粟米浓汁回来,微黄的米汁浓稠的,从小厨房端到屋子里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表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米油皮儿,看得出这粟米的品质极好,吴小桐熬制米粥的火候把握的也极佳。
老苍头接了碗,再看吴小桐乖顺地端了脸盆出去倒水,并没有看床上的胡元辰一眼,也没有刻意掩饰的忸怩之态,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这才缓和了神色。
等吴小桐倒了脏水,又换了一盆干净水端回来,老苍头一碗米汁也喝完了,吴小桐恰好递了安静帕子过去。
“那小子也算命大,能熬过这些日子来。刚刚我已经给施了针放了积水,再上山采些一药来给他熬了服下……若是明天能够醒转来,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
吴小桐再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心,只点了点头,询问道:“爷爷需要什么药?小桐可识得?不若爷爷跟小桐说一说,小桐上山一趟!”
老苍头摇摇头,道:“不必了,有几味药你怕是找不见,还是我跑一趟吧!”
说着起身,老苍头又回头道:“你试着喂他喝些米粥……能喝就喝,不能喝也不必勉强,免得再呛了,反而不美。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也不必守着,就回去吧!我采了药,自会过来给他熬药喂药,你就不必过来了。”
吴小桐连连答应着,送老苍头出了门,这才转回来,试着给胡元辰喂粥。
她先下了一趟地窖,把地窖里的被褥枕头都抱了上来,胡元辰她一个人也搬不动,褥子是没办法铺了,干脆趁着太阳还好,把被褥放到院子里透气晾晒,转回来后,给胡元辰垫了枕头,这才开始端了米粥过来,尝试着给胡元辰喂粥。
也不知是老苍头施针起了作用,还是胡元辰本身的求生*强烈,那粥送到胡元辰嘴边,竟很配合地吞咽下去,一勺一勺,很快喂完了一碗粟米粥。若是吴小桐猜的的不错,胡元辰至少也有七天没吃东西了,饿了这许久,脾胃极弱的,反而不敢给他多吃东西。一碗粥喂完,吴小桐也就罢了手,将用过的碗筷刷洗了,把锅里剩余的一碗粟米粥索性自己喝了,刷干净锅灶。
又把透过气的被褥拍打一回,抱回屋里,用被角给胡元辰盖了肚子,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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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同学没走,亲们想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