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们人类啊,平时总是带着一堆毫无作用的情绪。一旦被情绪充斥了整个心神,便什么都做不了了,就连做出的判断也有可能是十分愚蠢的。
“我在山谷的时候,看到过很多事情。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已经在这个直接上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看到了很多很多事,也见到了很多很多人。谢小满……并不是第一个把我带回家的人,只不过其他人都发生了一些事情,主观的、客观的,终究会把我送回去。
“人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连迎接死亡都迎接的莫名其妙。我曾经看到过门派间的斗争,为了出一口气,明知道必死的,还非要往人家的枪口上撞,也不知道图个什么,所谓的意气之争。要么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面前有两条路,明明知道左边那条对自己有利,却因为感情的缘故,非要选择右边一条。
“所以说啊,人类还真是愚蠢的生物,能够成仙成神,要比我们这等妖物困难的多了。”
许哲峰轻笑起来:“人有七情六欲,谁又能控制的了呢?再说……死得其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记着,谢小满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叫做‘人寿百年尔,谁死得其所’。反正终究是要死的,为何不死的称心如意一些。”
“所以说啊,你们真是愚蠢呢。”小白翻着白眼,只是说话的口吻,却带着叹息的味道。
许哲峰不再说话,他微微抬头,看着从屋檐上落下来的连串雨滴,看着东方未明却又不再昏暗的天色,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无法摆脱愚蠢,那就索性继续愚蠢下去。
既然已经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了前路,找到了一条可以向死而生的路,那么,就所以一直走下去。
死亡就是方向,如此而行,倒也爽利。
他是泥沟里走出来的人,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一直所追求的,就是简单的爽快。
如此而已。
哪怕这条路走得会很艰辛,很痛苦,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前路就是死亡,其他一切,都只是安魂曲一般的祭奠之歌。
许哲峰就是这样简单又骄傲的人。
认清了前路便走下去,这就是简单。
走下去便永不停歇,这就是骄傲。
许哲峰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终于鼓起勇气,走进雨中。
他并没有在雨中停留,虽然冷雨打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很舒爽,可是在他心中,已经拥有一种更加强烈的目标,一旦完成,他才会觉得真正的爽快。
许哲峰继续向前,终于敲响了清风阁的大门。
“我想入从宗院。”许哲峰对应门的楚清风说道。
“好。”楚清风没有多说话,只是一个字,脸上带着微笑,手上递出一块腰牌。
雨势愈发大了,洗刷着整个建康城,将脚下的青石板路不断的冲刷着。
青石板的夹缝很小,却因为雨露的滋养,抽出一根细嫩娇弱的野草来。
野草随风倾倒、被车轮碾压、被人们踩在脚下,仿佛每一天每一天,都会迎来最终的死亡。
可是它终究没有倒下,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一直到它已经浑身泛起枯黄的颜色,野草也一直挺立着。
这是它的骄傲。
也是它的简单。
这是野草的性格。
也是许哲峰的性格。
许哲峰握紧了腰牌,冲着楚清风点了点头,没有道谢。
雨水蔓延着,一道光芒从东方的天际倾洒而下。
那是一道笔直笔直的光芒,在清晨的雾雨迷蒙中,显得有些突兀。
许哲峰抬起头,看着那道光,漆黑的双眸中有火焰在跳动。
在建康城之外的地方,长江旁的赤壁之上,谢小满也看到了这道光,于是她感觉到了温暖,轻笑了起来。
光芒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看起来像是皮影戏中的剪影。
桓温想要走上前,看到这一幕,却不禁停下了脚步,心中掀起淡淡的涟漪。
更远一些的位置上,薛子承看到了他们两个的模样,目光微冷。
薛子承用袖子捂住嘴闷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看起来是不是很般配?”
夏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薛子承身后,生如夏花,声如夏花。
薛子承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空气中浮动起一丝防备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