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雅。
“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谢小满反笑起来,“你现在这个状态,就跟医生要宣判别人的死刑差不多。您也别磨叽了,直接跟我说说,我还有多长时间能活?”
楚清风看着她的姿态,并没有动容,开口的声音依旧浅淡:“如果按照我所知道的事情,你如今早该死了。”
“但我还活着,这会不会在说明什么问题?”
“可能是,可能不是,我知道的,的确有限。”
“你这个医生当得不好,连个预估的生存时间都没有,让人怎么活。”谢小满笑了起来,终究显得有些无力。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就算是之前说的再多,她也紧紧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虽然看到了许多风景,可仍旧留恋于青春年华。
“其实我很怕死的。”谢小满叹息着,声音若有若无。
“每个人都怕死的。”楚清风声音安稳。
谢小满一时沉默无语,头脑空空如也,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脑子里像是一片混沌,所有的东西都黏黏糊糊的活在了一起,分不清真假。分不清过去与未来了。
谢小满伸出双手,举在眼前,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你瞧,我的手止不住的在抖呢。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害怕的,结果还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楚清风无声叹息:“生命消逝这种事情,又有谁不害怕呢。”
“仗剑生死,慷慨豪迈。终究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呢。”谢小满听出自己声音在颤抖。不禁失笑。
“你要知道,”楚清风将轮椅推过来,绕过了身前的案几。来到谢小满面前,目光深邃,“我也曾经被人说成必死无疑,如今。不是活的也算不错?”
谢小满抬起头,看着他的云淡风轻。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你既然修仙,就应该明白一个很粗浅的道理。”楚清风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直直的渗透进谢小满的脑中。并且在其中不住的回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是个粗浅到恶俗的道理,却也是人世间最艰深有用的道理。”
风铃轻响。有些动听。
“我知道恐惧的味道,也知道死亡的味道。自然明白,这一切最初摆在面前时,总是很让人畏惧的。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是下一刻,还是下一年。最初的那些日子,你会突然想到一大堆需要做的事情,可再深入的去想,又发现这一切都是不重要的,不需要去做的,于是,便会陷入深深的虚无感。不过没关系,如果你一直没有死去,这种感觉终究会慢慢淡去的。”楚清风的声音十分清淡,仿佛正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如果你是幸运的,你会即刻死去,这些折磨人的东西,也就不需要被品尝了。可你若是不幸的,如我,会依旧生活在死亡的恐惧里,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只要你继续活着,就会一直品尝到这种滋味。不过很幸运的一点,最终你总会习惯的,人是一种十分有趣的东西,只要死亡尚未降临,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慢慢习惯。至于这一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是说不清的。”
谢小满看着他,思绪纷飞,终究化成一池春水的平静。
“没有超脱的一天么?”她问。
“或许有,或许没有。”楚清风微微一笑,“习惯了,就好了。”
谢小满看着眼前的清茶,那里有一根时而舒时而卷的茶叶,犹自在随着水波上下翻动,无法主宰自己的沉浮。
“难道习惯,不是一种认命么?”谢小满再度开口,她仍旧低着头,盯着那盏茶水,显得有些倔强。
“如果不想认命,最简单的方法,就应该现在便自杀。”楚清风轻笑起来,笑得十分潇洒漂亮。
谢小满沉默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只是她胆子小,做不得这种事情。
她重新看向自己的双手,如今它们已经不再颤抖。
楚清风说的对,习惯,的确是人世间最大的救赎,可同时,也是尘世里最恐怖的存在。
“我忽然发现,我现在就是一只薛定谔的猫,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临界态。”谢小满忽然失笑,摊了摊手。
楚清风略微思索了一下:“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不过在我看来,你现在的确是活着的,并没有散发什么尸体的味道。”
“我准备回家睡一觉,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谢小满站起身来,身体依旧有些发软,双手双脚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冰冷。
风铃轻响,入耳的声音十分动听,也让人心神安宁。
“就这样吧,到时候我请你喝茶。”她说,“你们这个时候的茶实在难喝,我知道一些粗浅的烘焙方法,要是到时候你我还不幸的活着,我就请你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