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忽的出现在了谢小满与乔山的中间,施施然的伸出手,将那张漂浮在半空中的纸拿了下来。
他二十余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宽大的袍袖,露出了一大片的前胸,头发披散着,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修行者,反倒像是在山水间放歌的名士,颇有几分风流气度。
虽然乔山的年纪比他大了一倍,可招呼乔山的时候,他并没什么恭谨的意思,更像是在与一个老友闲聊。
将纸张拿到眼皮底下看,男子不禁哑然失笑:“呵,十等行走。老乔,虽说你一直对山门出来的修行者有偏见,可是如此打压,是不是太过明显了?喂,小丫头,你也是的,一个晚辈,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的么?你是哪个山门出来的?出门在外,就算是有山门的师父师兄们做靠山,也该明白什么叫谦逊,什么叫做遮掩锋芒。否则,以你这个脾气,要是真的惹了事情,你的师父师兄们想要帮你擦屁股,一时间怕是都干不过来了。”
男子虽然是在说教训的话语,语气倒十分温和,谢小满微微撇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也的确没有与其争执的能力,刚才与乔山的对抗,几乎消耗了她体内百分之九十的灵力,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要等到明日。
“多谢。”谢小满伸出手,就要去拿男子手中的纸张。
男子微微挑眉,收了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哪个山门的子弟?看你在符篆上颇有造诣,是北面的万符宗,还是南边的明字门?”
“都不是。”谢小满微蹙了眉头,“我不是什么山门子弟,只是个散修罢了。”
男子闻言一愣,犹自在喘息的乔山也瞬间呆住,不明就里的看着谢小满。
“那你方才……为何还要与老乔比拼?你也听到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对山门出来的修行者有些看法而已。你又不是其中之一。”男子不解反问。
谢小满皱眉道:“他说那些话之前就已经动手了,既然都开打了,难道还要半路逃掉么?再说……”谢小满看了乔山一眼,开口的话明明是一句大实话,这时候却显得骄傲又不羁,“我知道,自己打得过他。”
乔山闻言,脸色更白。也不知到底是因为自己打输了这一场,还是因为这些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张张口,想要说些抱歉之类的话,可年纪如他,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终究未发一言。
“再说了,我最开始生气,仅仅是因为你们太没有公德心,太不给面子而已。我进门的时候,很客气的问话问了两遍,却没有人理会我。”谢小满扫视着房中四人,冷笑一声,“我不喜欢你们这种氛围,更不喜欢你们对待人的方式。所以你们既然想要打架,我自然会奉陪。”
一句话,将方才稍稍挽回的缓和再度打破,甚至还将其余几人牵扯了进去。
乔山与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站在身旁的男子抱起膀子,饶有兴致的偏头打量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有点意思,从宗院这种地方,很多年没有来过你这样的人了。”
“多谢夸奖。”谢小满耸了耸肩。
“这不是夸奖,”男子也耸了耸肩,“我只是感叹于你的无知无畏而已。说白了,就是在感叹于你的愚蠢。”
“多谢。”谢小满并没有再生气,她顶着一张微白的面孔,抬起在阳光下雀斑有些明显的脸,向男子伸出手,“请把那张鉴书给我。”
“十等行走而已,以你的修为能力,最起码应该是六等。这张鉴书,你真的要?”
“你能帮我改成六等行走么?”谢小满平静的发问。
男子摇头笑道:“以你方才的表现,和现在对我直呼‘你’这个字,恐怕不能。”
“那就请把鉴书交给我。”谢小满将手掌向前伸了伸。
男子哑然,没想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
有点意思。
“我叫柳川,你可以叫我老柳,也可以叫我川哥,但是不要指着我的鼻子叫我的名字,否则我会生气。”男子微眯着眼睛,两只手指夹着鉴书,递到谢小满手中,“如果我生气了,会很难收场的。”
这是一句很恶俗也很容易令人无视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谢小满却相信了,而且认为自己应该相信。
柳川身上散发着一种气味儿,当然不是几天不洗澡产生的污浊,而是一种淡淡的血腥气,很危险的味道。
她看着那双微眯的眼睛,接过鉴书,微微点头。
“多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