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赤西独自坐在餐桌前面对一桌的美味佳肴。这些菜全是按照白幽紫的喜好而点。
但是她却走了。
她换好衣服后匆匆和他道完别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彷佛在瞬间被人掏空。赤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还期盼着白幽紫回来。有时候希望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它能让人发疯。
转眼天黑了。窗外又飘起了雪花。赤西静静地起身,将桌上一口未动过的菜全都倒进垃圾桶。然后站在窗前,掏出手机,长长出口气后拨通白幽紫的电话。
响了很久,无人接听。他不敢打太多,失落地放下电话,在屋内坐立难安。只要白幽紫不在身边,只要他安静下来,只要联系不到她……
他就会乱想。
白幽紫在干嘛,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她是不是不理他了?明明昨晚才发生了进一步的关系,身为一个男人,他竟然有一种被人上过后被扔弃的感觉,很委屈。
思量片刻,他披上外套,直奔白幽紫寝室。(这一世白幽紫没有住在景家,是住在学校宿舍的)
来到华然女生寝室楼下时已经熄灯了。他没有再给白幽紫打电话而是给刘子欣发了一条短信。
楼上的寝室内白幽紫并没有睡着,她脑袋很乱,曾经想起景崇言都能让她彻夜难眠,而如今再加上一个赤西……
今天她回景家的时候气氛很奇怪,景崇言没有责骂她昨夜悄然消失,就连追问都没有,只是说她二十岁的生日和朋友单独出去玩也是情理之中。
正在她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无法入睡时,下铺的刘子欣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咦?那不是赤西吗?站在我们楼下好久了。”
白幽紫一听,皱了皱眉,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不安和心酸。翻身而起,透过窗户看见立于她们寝室楼下的赤西,他仰着头正朝这个方向看。
冬日的夜晚,屋外一片刺骨的冰冷,寒风吹着,大雪飘着。赤西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没有戴帽子也没有围围巾。她觉得赤西就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无家可归的小狗。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一会儿,白幽紫从床上下去,披上外衣,还多拿了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迅速往楼下跑。
刚刚从宿舍楼里出来赤西一眼就看见了她,焦虑的面庞上突然涌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娇羞之情难以言表。
看着这样的他,白幽紫有些胆怯了。昨日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得变一变?她是不是应该对纯洁无暇的赤西负起责任?可是……她的言叔叔……要怎么办?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人,难道就因为这一次错误彻底不再相干吗?她要放弃了吗?她看着不远处的赤西,她想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他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可以做朋友,就像曾经那样……她可以这么自私吗?
“白酱!”赤西挪动脚步,小跑了过来,然后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想拉她,可是还没碰到又停了下来,慢慢地放在身侧,他敛下眸,有点羞涩地笑了笑,轻轻道,“你一天没和我联系,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这么晚了他来了华然,又不敢给她打电话吵到她,所以就站在寝室楼下等,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觉得离她近一点会心安一点。
白幽紫看着赤西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小脸。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这些年来他们两人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是她唯一的朋友。
白幽紫没说什么,替他围好围巾,戴上帽子,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拉过赤西冻僵的手,他缩了缩,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冷吗?”当然很冷,他的手就像一块儿冰。白幽紫不停给他搓着手,赤西默默看着她,不知不觉间眼眶就有些红了。两人沉默多时,赤西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话,“白酱……你要和我回家吗?”自从他的家里有了白幽紫的味道后,他就受不了里面没有她的感觉。
那么空空荡荡。冰冷刺骨。
“我……”她不想去。如果再一直错下去,就彻底回不了头了。握住赤西的手微微松开,赤西却一把反握住她,目光迫切地看着她。
“赤西……”她不想伤害他,可有些话总是想说,“昨晚的事……其实……都是我的错。”她想把对赤西的伤害降到最低,“所以啊……不用你来承担错误的。”她一把抓住赤西的手,对着他甜甜一笑,就像曾经两人还是朋友,只是朋友,“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们……”话没有说完,因为她面前的人已经哭了。
赤西愣在原地,呆呆地抽回被白幽紫握住的手,一眨不眨的眼里瞬间涌出两行热泪。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幽紫,盯了好几秒,然后不知所措地往后一退……
就算他是笨蛋,也能从这简单的话中听出她的意思。更何况,敏感如他……
白幽紫还是说了。他以为他不去追问,他不提起这件事就可以蒙混过关的。他以为……白幽紫不忍心伤害如此“纯洁无暇”的少年,他以为……
“对不起……”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他在努力地遏制,可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抽搐,扭曲,“我昨天……应该……反抗到底的。”然后他猛然转身回头,迈动步子跑开,跑到台阶旁时,脚下一滑,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赤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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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西!”白幽紫慌张地跑过去,看见已经滚到雪地中,像一团雪球一样的赤西蹲在地上,全身发抖。
白幽紫跑过去抱起他,“赤西?你没事吧?”心已经软到无以复加。不知为什么,她看不得赤西这个样子,她心疼,心疼得要死。从第一眼看见赤西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和他相处下来到现在,她对他的信任是没有条件的。彷佛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虽然,在遇到赤西之前她就爱上了景崇言,虽然她忘不了景崇言,可是……她不能伤害赤西。
这会让她有一种浓浓的犯罪感。
“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她的泪也流了下来,“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
她哭。
他也哭。
两人皆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她抱着他,他翻身回抱着她,然后埋在她的怀中,肆意哭泣。
已经无法遏制的悲伤在顷刻间爆发,他想起上一世所受的委屈,想起这一世的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他不知道这种伤害到什么时候才是头,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白酱……”你可以不要我对你负责,可是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你伤害了我两生两世,你让我体无完肤,你怎么能以几句简单的话就把我推在门外?
这不公平。
在爱情上,虽然从不见得会有公平,但是……你能不能对我有一丝丝的怜悯?
诸如此类的怨念,全都堆积在他的心底,在她的面前他永远说不出。能说出来的只有祈求。
“白酱……和我回家……我好冷……我一个人害怕……”有些东西如果到最后都无法拥有,那么最好不要开始,一旦开始,就是万劫不复。
白幽紫的心已经软得扶不起,她点了点头,抱着赤西慢慢从地上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去。”她知道,伤人的话不管说得多么委婉,依然改不了它的本质。
赤西紧紧拉着她的手,不管怎么说,今晚他把白幽紫从华然接了回去。这表明白幽紫对他存在着情谊。这说明,这一招苦肉计对白幽紫来说是管用的。
回到家中,赤西的体温依然冷得吓人。白幽紫让他去洗个热水澡,出来时他却还在瑟瑟发抖。赤西说,他体质就是这样,每次悲伤过度体温就会变得像冰块儿一样,要许久才能缓过来。
“那要怎么办啊?”
他说,“白酱……抱着我会好很多呢。”
然后,她抱着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赤西很乖,没有乱动,也没有趁机占她便宜,他还是曾经那个单纯的,不懂男欢女爱的孩子,静静地靠在她的怀中。
“白酱很香呢。”他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味道。脑里想的是昨晚……那么火热的白幽紫,吻着他的白幽紫。
“赤西也很香。”他的身上有一种青草般的味道,里面夹杂着丝丝甜味。这个味道总让她觉得很熟悉,很安心。
“白酱……”他喜欢喊她的名字。每一次喊都会觉得心里被什么充满了。曾经他们两人也这样躺在床上相拥而眠过。那个时候他成日都做着美梦,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她修成正果。到后来那恐怖的一晚彻底将他美梦破碎,可当一切重来,时至今夜……当初的梦,仍然没有消失。
“赤西……你想和我在一起吗?”她小心翼翼地,适当问问。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发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嗯。”好想好想,想了好久好久。
“可是你知道的,我……”我爱的人不是你。
“白酱……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他知道,上一世就知道。他介意,他很介意,但又能如何?心在她那里,他无法左右,他明白爱情,知道要放弃一个人有多么不易。
白幽紫轻轻叹口气,赤西和她一样,他们彼此只有彼此。这几年来在华然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赤西不是Z国人,时不时会遭到一些激进分子的欺负,她在保护他,他也在照顾她。
早就听说男女之间不会有纯真的友谊,可他们两是从两小无猜,还不太懂男女情爱的时候开始的。毕竟她第一次见这个男孩时,他才只有十二岁,她比他大,从来没对他有过任何想法。因为昨晚的错误,关系发生错位。对于赤西来说,这件事或许增进了两人之间的联系,让他们有了实质意义上的关系。
他觉得,上了床就要结婚吧。
许久后怀里的人总算温暖了,白幽紫悄悄地抽出手,刚想下床,闭上眼的赤西突然就醒了,伸出手更紧地挽住她的腰,闷闷地问了声,“白酱,你要去哪儿?”
“我去厕所。”
“那我陪你。”
洗手间就在卧室里,很近。可赤西却执意要陪她,随着她下了床,然后站在洗手间门外等。白幽紫觉得有些别扭。其实刚刚她也不是想去厕所,她是想到另一间屋子睡,可既然赤西醒了,她再这么说,这么做,就觉得有些矫情。毕竟他们两人昨晚已经到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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