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再开导

爱自己的孩子入骨。

    想到顾美芳挺着个大肚子，黎乔就选了书店边上的咖啡店。

    对此，在上大学时，从来都表现的很有主意的顾美芳没表现出任何异议，这样的顾美芳让黎乔又暗暗惊讶一把，

    看样子，这三年，她变了很多。

    咖啡馆除了有现磨咖啡，也有鲜榨果汁，黎乔问顾美芳想喝点什么，顾美芳摸着肚子说：“我想喝芒果汁。”

    这个季节，可不是产芒果的时候，黎乔问站在一边等点单的服务员，“有芒果汁吗？”马上强调，“要鲜榨的芒果汁。”

    年轻的女服务员态度很好，微笑着点头，“有的。”在点餐单上记下芒果汁后，又问黎乔，“小姐，您需要喝点什么？”

    黎乔又没怀孕，喝什么就显得随意多了，“我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服务员点好单很快就下去准备，黎乔没有开口问顾美芳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静静等她开口。

    要比耐性，从小外婆出去干活，习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黎乔，很少有人能比得过。

    顾美芳打量着黎乔，率先开口，“黎乔，我们毕业都三年了，已经三年没见，你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黎乔抿唇微笑，“怎么可能不变呢，我已经二十五了，四舍五入，已经奔三的人了，到底是老了。”

    顾美芳听着黎乔的兀自感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还比你大一岁呢，照你这么说，我不奔四了，更老。”

    黎乔生怕碰到顾美芳顾忌的地方，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开口，“怎么孩子的爸爸，他不陪着你？”

    顾美芳早想到了黎乔会这么问，等她的问题一出口，回答的很快，“他已经死了。”

    “啊！”黎乔愣住，“怎么会这样？”

    顾美芳轻声叹息，然后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他在我心目中早就死了。”

    黎乔听她又说了这句后，暗暗松了口气，不带这么吓人的吧，原来只是在顾美芳心目中死了。

    这时，鲜榨芒果汁上来了，顾美芳喝了口，心情舒畅多了，话自然也跟着多了，“黎乔说出来，真的不怕你笑话，我看着长了一双眼睛，其实就是个瞎子，要不然，怎么又会遇到个渣男！”

    黎乔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安慰顾美芳的一句话，“这不怪你，人在年轻的时候，谁不会遇到几个渣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她恋爱半年的苏飞昀，也是个渣子，只是和真正的渣男，在渣的事情和程度上不一样。

    顾美芳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给他，更不会让他喊他爸爸！让他见鬼去吧！”

    黎乔的焦糖玛奇朵也来了，她端起喝了口，等着顾美芳的下文。

    顾美芳话题打开了就收不住，原来，和黎乔想的一样，顾美芳大学毕业后，的确出国了。

    但是，她没有读完父母给她安排的镀金课程，在出国三个月后，她喜欢上了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男孩。

    好巧，那个男孩也是S市人，中国不是把他乡遇故知归为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吗？

    顾美芳遇到那个男孩，才对那句话有了切身体会。

    很快，两个年轻人就同居了，再后来，她很快就怀孕了，接着，她不敢也不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在她所留学的那个国家堕胎又是犯法的，她只好回国。

    给她做流产手术的是她妈妈的老同事，也是她从小到大喊阿姨的人，当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接受冰凉的仪器刺入她身体，那种身体被撕裂成两半的感觉，没有亲身体会的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不管她的父母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那个男孩的名字，其实，她是知道男孩家是干什么的，他父母都是S市的高官，平时对他管教很严，一旦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国外求学时，不仅恋爱了，而且还让女孩怀孕，还不打死他。

    后半句话是男孩得知顾美芳怀孕后，跪在她面前说的，顾美芳心软了，宁愿自己承受痛苦，被父母责骂，始终都没说出那个男孩的名字。

    很快，她又出国了，经历了她怀孕一事，她的父母其实是反对她在出国的，在他们看来，国内虽然也不安全，但是相比让女儿出国半年就怀孕的国外，国内实在是太安全了。

    顾美芳坚持要出国，甚至不惜以绝食来和父母抗衡，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父母能够斗得过自己的孩子，除非父母真的不爱他们的孩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毕竟少啊。

    顾美芳的父母没强过她，只能继续送她出国。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两个人再在一起的时候，小心多了，别看顾美芳人长得漂亮，家里的条件又好，面对感情，绝对是个认死理的人。

    她明知男朋友在外面还有女朋友，而且不止一个，各种国家的都有，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很多事，到底会有意外，比如，她再怎么当心，还是怀孕了，这次流产，她就在当地找了个黑人开的黑诊所。

    消毒设施很差，甚至可以说都没有消毒这回事，躺在上一个人刚流的，还没完全干透的血渍床单上，顾美芳的心在滴血。

    正是那次流产，让她染上了严重的妇科病，动不动就腰酸腿痛。

    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她以为那个男孩从此会好好对她，结果呢，他除了在有需要的时候找她，平时根本看不见人影。

    到这个时候，要换了一个有主意的人，早该和那样的人渣分手，偏偏顾美芳在感情面前就是个白痴。

    白痴的下场就是好骗好哄，她再次怀孕了。

    已经两次流产，医生很明确的告诉她，她的子宫壁已经很薄，再加上有严重的妇科病，如果这个孩子再打掉的话，她以后永远不会有孩子。

    也正是因为医生说的这番话，这一次，不管男友怎么跪在她面前，让她打掉孩子，让她保守秘密，不要让他的父母知道，她没听他的。

    她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出生的光明正大，回国后，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告诉了自己父母。

    她的父母一听，暴跳如雷，她看着盛怒中的父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都瞒了一次流产，她的父亲都生气成这样，她要是把在黑诊所流产的事告诉他，他还不把她的男友杀了。

    既然怀孕，肯定要结婚喽。

    政商联姻，本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可是，这样的好事，搁到顾美芳和她男朋友身上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原来，那个男孩的家里，早给他定亲了，对方人家和他家一样，都是高官。

    这下好了，被顾美芳横插一足，定了多年的娃娃亲只能取消。

    顾家父母虽不是从政人员，在S市好歹也有一定声望，怎么能看到别人嫌弃自己的女儿。

    就这样，在结婚当天，除了新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到后来，双方的亲戚打了起来。

    所以说，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这是顾美芳说完自己这三年来的遭遇后，说出来的总结陈词。

    黎乔没有对她这句话的正确与否做评价，只是问她，“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没有任何意思，与其让孩子生活在每天吵吵闹闹的家庭里，还不如只有温柔的妈妈。”

    顾美芳咬紧牙关，很用力的吸了口芒果汁，“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让他逍遥自在，我拖也要拖死他！”

    好吧，黎乔一天之中听到两个女人说出差不多的话，彻底无语了。

    她有点不明白，像“李莫愁”和顾美芳，她们过得再不幸福，也不肯离婚，到底是像她们口中说的那样，既然付出那么多，就不能轻易放过伤害她们的那个男人？

    还是说，她们其实爱那个男人，爱到骨子里，再怎么不幸，也舍不得离开，可是把又说不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就打着报复的幌子，依然守在伤她最深的男人身边。

    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代替她生活和思考。

    黎乔没有像劝“李莫愁”那样去劝顾美芳，因为她知道以顾美芳和她的交情，她劝，纯粹就是浪费口水，不会有任何效果和意义。

    黎乔喝完一杯咖啡就和顾美芳告辞，她是个好心肠的人，临分手时，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顾美芳，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她，虽然她未必能帮上，又或者说她的力量很绵薄，至少关键的时刻，可以找个人。

    顾美芳对黎乔张开双臂，黎乔知道她是多愁善感的想拥抱她，点点她的肚子，把拥抱改成了握手。

    和顾美芳分手后，她没有立刻回部队的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晚上做点什么给张奇吃呢？

    她发现超市的菜很多，可是真正选的时候，又不知道买哪一样了，所以会有家庭主妇说，你以为家庭主妇好当啊，其实，家庭主妇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职业，因为众口难调呗。

    黎乔还只要调张奇一个人的口味，就觉得买菜是件很难的事。

    在烹饪这件事，她还只是个初学者，为了不吓唬到张奇，害他不至于以后不敢吃她做的饭，她选择了很保守的入门菜式，决定晚上熬小米粥、黄瓜炒鸡蛋、香菜拌黑木耳，外加一个盐水虾。

    想好了晚上做什么，买起来食材就方便了很多。

    黎乔选好菜，又推着购物车去调味品那里买了盐和酱油，觉得差不多了，去收银台结账。

    在这样接地气，又或者说，只适合凡夫俗子才会来的地方，她居然看到了秦小曼。

    她以为她也是来买东西，结果，她是来被人打的。

    打她的人正是一个中年，体型微胖，但是看起来巨彪悍的女人，她冲上去先是问秦小曼，“你是不是叫秦小曼？”

    换做任何一个人，有人问她的姓名，本能反应都会应答，秦小曼也不例外，“我是，你是……”

    她在国外多年，回国没多久，记忆中，可不认识这样一个中年老女人。

    在这里要解释一下，秦小曼把看着比她大的女人，哪怕只大一岁，都称之为老女人。

    就是在她心里被她称为老女人的女人，在看到她点头后，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巴掌声除了清脆响亮，也把秦小曼的脸甩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