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铭道:“铭铭,你给小眉也盛一碗,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余眉是真心不想在谭家吃饭,吃饭是一家人的事,很亲密的关系,但他们即不是亲戚,也不是家人,虽然是邻居,但到底差一层,一张桌子总是尴尬,所以她赶紧找借口走,但沈老太这么一说,根本走不也不能。
在谭慕铭把饭碗递过来,而不是放在桌上时,余眉犹豫了下,只得伸手接了,在沈老太的注目之下,能不接不吗?不接显得极没有礼貌,不仅要接,接了还得说声谢谢,看着谭慕铭脸上的那一抹看似善意,但她只觉得刺目的笑容,只觉得喉头噎了口气似的,以为接了之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了吗?哪有那么容易。
余眉拿着筷子想,勾销不了,什么时候等到她把十八万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什么时候才算销了帐,否则永远都低人一头,永远都觉得对方拿着她的把柄,永远都记得他说的话,让她很不舒服,让她没办法心平气和。
她低着头扒了一口饭,心里像被逼着似的不是滋味儿。
而沈老太可能是真饿了,看了眼菜香,闻着那满鼻子的饭菜香味儿,简直是急不可耐的去夹白萝卜条去蘸酱,放在嘴里吃的飞快,边吃边道:“哎哟,还是小姑娘了解我啊,这年过的,你刘婶一个劲儿的做油腻的菜,吃得我是浑身不得劲儿,就想吃点清淡的,这个沾酱好吃,又脆又去油,哎哟,这个酱也真香,你怎么做的啊,怎么会这么鲜……”
余眉停了筷子,跟老太太说了酱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看用鱼骨,就熬了点高汤放了点里,吃着鲜很正常。
老太太又夹那玉米,玉米都慢炖了快一小时了,特别入味,鲜香美就不用说了,不仅玉米又嫩又香啃着好吃,就连汤都好喝的很,“哎哟,你刘婶都没这手艺,你刘婶做肉菜还好,这清淡的吃的怎么都不得味儿,还是你做的好吃,真好……”
说着赶紧让她大孙子也尝一块,随即瞅了自己孙子慢条斯理从一青花大碗里盛了清汤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放到余眉手边,老太太不由暗自闷笑,看看,这都是开窍,自己不吃,先盛给别人了。
随即看了低头不语也不碰那汤碗的余眉,不由顿了下,装作叹息可惜的道,“唉,小眉啊,你又会做菜,性格又好,又孝顺,又会照顾人,将来能娶到你的人啊,可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余眉听着,勉强笑笑,她前世也是这样,但三十多岁没有嫁人,福气,她不知道娶到她的是不是有福气,只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个没有福气的,所以听着心里会觉得难受。
不过还是道:“沈奶奶别笑话我了,我们农村的女生都是这样的,是比城里女孩会的多一些,沈奶奶,你尝尝这个汤,很鲜美的。”
沈奶奶笑着道:“农村的多了,可不一定都做的好。”说着看向余眉指着汤,刚才孙子还给她盛一碗,她还没仔细看呢,此时见了不由惊奇道:“哎哟,这是什么汤,怪好看的。”
“以前家里有本菜谱,带弟弟的时候没事时就翻翻,在上面学的,这个叫珍珠翡翠汤。”
“还是真是好看,白白的绿绿的,确实像珍珠和翡翠,真不错。”沈老太大赞道。
这道以前余眉也很喜欢做,因为食材简单又好弄,而且也还高大上,平日同意在一起聚聚,也不至于拿不出一道汤来。
的的确确一道清汤,白的是虾珠,结的是一棵棵碧绿的小油菜,里面放了几朵小黄花点缀下,汤是清澈见底的,但喝着却一点也不像水,因为里面有鲜汤,绝对是好喝的。
果然沈老太和那个口刁的人都喜欢,又各盛了一碗,余眉尽管生气,但是自己的手艺得到别人肯定,心情也是略好,他多吃了一碗,心里想着没见过吃的,吃那么多,但反而自在了些。
一顿饭老太太吃的连声赞叹,萝卜条蘸酱,被一老一小吃个精光,珍珠翡翠汤也光了,玉米那个剩了一些排骨萝卜,回锅肉基本没动多少。
而那一小锅做出来亮孜孜,像是外涂了层油一样,香喷喷的大米饭,竟然只剩小半锅了,余眉还打算留明早热一下,结果明天还得做。
老太太吃完在客厅里自己慢慢的走,余眉在收拾桌子,谭慕铭伸手帮忙,沈老太边走边时不时的往里望,时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余眉一直躲着谭慕铭,他愿意端碗,那就让她端着,她转身去了厨房烧水,刘婶说因为听说洗洁精有毒,她都不用,就自己烧壶水,在水里放些淀粉或碱洗刷去油,健康又干净。
这个她倒也适应,村里老一辈人都是这么洗的,她在家时也洗过几年,用起来也不费劲,随手就将水给烧上了,然后将碗盆子要洗的东西放水槽里,准备洗刷前准备。
谭慕铭把最后一个盘放轻放到她手边的地方,站在那却没有走,余眉也当看不见他,频频看热水。
“今天的菜很好吃……”
余眉不语。
“没想到你会懂那么多,是妈妈教的吗?”
余眉转身去拿手套。
“你来照顾奶奶,谢谢……”
余眉很忙的将筷子挑出来单独洗,就是不看他。
他顿了下,“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如果你还在意的话,我再跟你倒一次歉,对不起……”谭慕铭说的很僵硬,也用很轻的声音,能听得出他的那种不自在和低沉,这样的话从一个从没向人低过头的男生嘴里说出来,确实能打动人。
余眉也停往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杀了人也可说句对不起,这三个字不是什么伤害了别人就可以求得原谅的借口……”她这样说,已经是不想再原谅了,至少是现在,毕竟对方曾经威胁过她,那么让她惶恐的威胁过,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是别人,也许以她的性格就算了,可是正是在意的人,才绝不想原谅他,甚至觉得原谅了,对方就会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一样,逼得她把坚硬的壳竖了起来。
男孩子也有自尊和傲气,两遍对不起,两次道歉,对方还不理不踩,甚至一副绝不原谅的样子,余眉猜想着,他一定会气得立起两道眉毛,或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或者再次冷嘲热讽一顿,但是显然她想错了。
没想到对方没有生气,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只是看着她,看了半晌,才像她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样,道:“奶奶说你说的汤很好喝,我也是,明天可以再做一次吗?”
余眉觉得像有气堵在胸口,一拿出他奶奶,她就有瞄不准又发不出来的感觉,半天才道:“洗碗我不习惯别人看着,而且,你挡着我的光线了……”
灯在她头上,哪有什么挡光线之说,只不过是不喜欢他在旁边,赶他走而已。
而对方,显然听得出来,他只微微站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余眉心情一时觉得烦燥,本来说好的,不再理踩他了,他说什么都不回,倒歉也不接受,甚至站在自己旁边都不舒服的赶走他。
可是心里却是越来越觉得堵,反而没有一点点解气的感觉,很烦很乱,她站在水槽边发呆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水开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还有水,急忙又把脱了一半的手套带上。
洗碗的碱水只要热些就行,不需要烧开,可谁知刚才想事情,一时间竟忘了这事。
她急忙伸手去关水,然后把壶给拎下来,可谁知道怎么回事,手勾到了壶盖掉到了水槽,她这么冷不丁急急的一用力,壶底不知道在哪卡了下,顿时有热水扑了出来。
一下子浇到了她身前的衣服上,刚才没注意,她居然没系围裙,屋里只着那件银色毛衫,毛衫是羊毛的虽轻薄,但特别吸水,一下子就感觉到前身整个有热气腾腾的感觉,甚至觉得热的发烫,怕烫伤了皮,她赶紧拉着领口就将衣服拉离身上。
可是这样还是不行,热水一时半会不会散热,反而热的面积更大,她伸手想把热水从衣服上拧出来,才碰两下就烫水受不了,好在大衫是宽大的,但被热气冲仍然发烫,她伸手就要脱下来,可脱了一半,里面只穿了吊带怎么办,不能脱,她有点慌乱,前身不是别的手脚,烫就烫一下。
这时突然想到冷水可以散热,可以先浇冷水,她弯着腰急忙把水龙头拧开想往身上泼,但用手接泼速度实在太慢,而且弄得厨房地上全是水,想到厨房旁边是浴室。
她转身手撑着身上那一片烫人的热水别贴着皮肤,就往旁边的浴室跑,进去就直接找到喷头调冷水往身前浇。
浇了一会,终于热度降了,衣服不烫了,可是她也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喷头下面,除了后背,就没有一块是干的,*的贴在身上,全身是凉水,凉的她直打颤。
这时的她真是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而更让她担心的是身上的皮肤有点刺痛,不知道是不是烫伤了,反正在浴室,她当即把身上湿得被大雨泼过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看着里面的吊带也湿透,犹豫了下,想着一会给拧干水,放在暖气上烘干一下再穿上,所以连同湿了的胸衣一起也脱了放在暖气上。
然后有点冷的微微缩着肩,转身想去墙边的镜子处看看身上是不是有烫红的地方,可谁知她刚一转身,浴室的门不知是没关,还是没锁好,突然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浴室里那个上半身不着一缕,如画中娇,白得似雪,却又似雪中折梅那般抖落满枝雪,惊下莫名却又美的惊人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