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手上的伤,贤王立即觉得心底似是被针尖扎过,明明是细小的伤口,却疼的有些揪心。
立竿见影的,蚀心的疼。
昨夜里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又究竟是谁,居然如此狠心地重伤了她?
风厉说那神秘的男子身手高深莫测,如果他有心要护她,那她必不会被歹人所伤。
既然如此,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堂堂贤王的夫人,正是被那个神秘男子所伤!
而若琴也对风厉说,芍药厅内再那位王爷埋伏的人,那么他的夫人之所以不见,恐怕与那位神秘男子脱不了干系……正可谓是前有豺狼后有虎,均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只等着他们露出丁点破绽而将其一举吞并!如此一来还不如按兵不动,就在这芍药厅内等着那位神秘男子的到来。
贤王笃定他必会出现,就凭他昨夜里毫缘由的挺身而出,今日就断然没有不出现的理由。
而此刻,他直直的打量着眼前仿佛将一切尽收于眼底般自信的淡蓝衣着男子。虽然半壁面具掩住了他的面目,但露出的半张脸俊美得丝毫不逊于自己。
贤王并不认识他。
自幼记忆力超然的他过目不忘,他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还请公子归还吾之爱妻。”贤王微微一笑,也不上前强抢,只是温润相望。
淡蓝色衣着的男子笑着摇摇头,似是嘲笑贤王的痴情,却也不再僵持,爽快地将怀中昏厥的挽云交与贤王。就在贤王即将触到挽云的那一瞬,淡蓝衣着的男子忽然轻飘飘道:“她改变了很多,也许是王府的生活磨平了她曾经的棱角。”
贤王的眉梢许许上挑,脸上却依旧是一派平静。他平稳地从淡蓝衣着男子手中接过挽云,头也不抬的道:“仁兄多虑了,本王的王妃自是该锦衣玉食忧虑,又不是尔等平凡人之妻,怎么会棱角分明呢。”
“王妃?”淡蓝色男子瞅着醋意横生的贤王,眉角高挑,“不是侍妾吗?”
“王妃。”贤王笃定的对上他的眸子,“回去本王就上奏父皇,封青莲为贤王妃,仁兄这回满意了吗?”
“与我何干?”淡蓝衣着的男子淡然而笑。
一旁的风厉瞧瞧贤王,又瞧瞧淡蓝色衣着的男子,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暗流涌动,却又好像只是自己想多了,实在是插不上嘴的他只得乖乖地站在一边观战。
“那贤王殿下接下来将怎么打算呢?”男子微笑,“是回泉都,还是……打算抗旨不遵呢?”
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将普通的去留问题直接扩大化到了抗旨的层面上。
“仁兄是否太过于关切本王的行程了?”贤王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他:“本王的行动应该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面对如此不客气的斥责,男子也不恼,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却是是在下失礼了……只是,此事恐怕也由不得贤王殿下呢。”
“王爷小心!”
淡蓝色身影一晃,风厉已警觉的扑了上去,可惜在这人面前,他的速度永远慢一拍。
贤王还没来得及看清这股淡蓝色的旋风从何处刮起,怀中便一空,埋在他胸前小猫似的女人瞬间又回到了淡蓝衣着男子的怀里。
“若是想要回她,还请贤王爷立即动身返回泉州,鄙人自当毫发不伤地双手奉还。”淡蓝色旋风飒然离去,空留一句传言回荡在房梁。
“风厉!拿下他!”贤王这回是真的恼了。此人行事乖张,凡夫俗子都难以下咽,更何况他堂堂一国王爷?!
忠心不二的风厉此刻听到他的命令却是动于衷。他瞅了眼那人离去的方向,扭转过头,单膝跪地瓮声瓮气的回道:“保护贤王的安危才是隐卫存在的目的,请恕属下法从命。”
风厉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令头脑难得发热的贤王忽地清醒过来。他静静看着俯身在脚下的风厉,铮铮傲骨此时声弯折,书写着一番热血忠心。
那一袭夜色般漆黑的衣,终于令他想起了此番前来幽州的目的。
久久的沉默,凝固了这一跪一立的两抹身影。不知过了多久,贤王轻叹了口气,低低地道:“风厉,你是正确的,是本王险些做错了事。”他徐徐躬身,单手扶起风厉,叹息着说:“都说沉迷女色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此话不道理啊……”
“我们以后一定能救出夫人的,只是不必急于一时。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不。”贤王一摆手,悠悠地打断了风厉的话:“天下女人何其多。”世间情爱如水上飘忽的片片河灯,温暖而又虚幻。他向往那种温暖,但如果代价是放弃争霸皇权……那他只能毫不犹豫地将情爱弃如鄙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会让我失去理智的女人,不如不留。”
一句“不留”,惊得风厉的眼皮顿时跳了跳。可再三权衡之后,风厉还是选择了勾头而立保持沉默。
贤王回首,缓缓地对风厉嘱咐道:“一切还是照方才我吩咐的行事。”说罢,头也不回的跨步迈出了芍药厅。天生的皇家势气傲视苍生,却使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有些孤单。
想起那个言笑晏晏的素白身影,风厉幽幽然地长叹一口气。下一瞬,他滕然飞起,化作一道黑影于空中划过,声息隐于贤王身侧。
轰隆隆的雷声沉闷地炸起,白色电光瞬间劈裂天空。雨下的愈发的大了,应和着呼啸狂作的风声,一发不可收拾。
而不远处地屋檐下之,矗立着一袭淡蓝。
男子颔首,定定地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笑得苦涩。
嫁与此人,必定一生沦为牺牲品。风挽云,我究竟该不该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