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年近而立,身材稍稍有些发福。他从未习武,也没有摸过刀子。
而此时,他正手握短刀,挥向一位手寸铁的弱女子。
他一生里坦荡光明,济贫扶难数以万计,被誉为幽州城的衣食父母,享尽百姓顶礼膜拜。若是没有遇见那个王爷,他依旧会是那个一心为善光明磊落的薛仁。可冥冥天地间注定了的事,谁又能说清道明?一切不过都是命运罢了。
先有命,才造运。
薛仁,是当朝皇帝的亲哥哥——盟王的独子。
盟王与当朝皇帝乃同父异母之兄弟,从小便才华显露,天下博学之人皆登门叩首望一睹其风采,盛名更是响彻四国。
如此一位举世绝学的皇子,理应享尽世间万人青睐。可盟王轻易可得四国博学之才的首肯,却始终换不来父皇的正眼相待。原因很简单,他是皇后娘娘亲妹妹的儿子——一个使出下三滥手段才得到龙宠一夜的卑鄙女人之子!
论盟王是多么的优秀,他的父皇也从不愿正眼瞧他。因为父皇对他永远只有深深的厌恶,如若不是那一袭的血脉相承,父皇恐怕早已杀了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
何谓天伦之乐,何谓父子情深,他只余薄纸页上冰凉的一笔一划中体味过。待他十八岁那年,父皇册封他为盟王。他喜形于色,以为父皇对他改变了态度,却不料又接连听到了两个惊天噩耗。
他的封地在凉州——远离京都泉州的偏远之地。
还有,他那小他半岁,皇后娘娘所生的弟弟,被封为太子。
——他的父亲不愿再见他,他的父亲只爱他那个弟弟!
一夜的狂风暴雨洗不掉他那不知何时已沁入骨髓的恨意。第二日,他轻捡行囊,匆匆赶往封地。
至此,他开始秘密谋反。
以他的聪明智慧,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四国一批批的奇人异客,个个皆臣服于他惊人的才学,甘愿一生追随作牛做马。
他开始私下招兵买马,贿赂官员,在全国各地以及其高明而莫测的手段制造起起事端,搅得璎珞国内局势不稳民心不定。
而他这颗狼子野心,一潜伏就是整整十年。
璎珞天圣元年,先帝薨,新帝即位,此时正是朝权最动荡的时机。十年磨一剑,他又怎么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他的地下兵马跃然浮出水面,开始公然与璎御军对峙抗衡。两军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数十场,而璎御军却节节战败!一路东退,巍峨连绵的广袤璎珞大地此时已被一分为二。璎珞皇帝居东熬守,盟王占西遥望。
璎珞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据史册记载:璎珞天圣元年八月,盟王叛军乱,自凉州起攻,以三十万人马对峙凯文帝五十万,十五场连胜,一年内杀璎珞将领八人,歼璎御军近十万人!一路破城,东上直至燕城,最终与凯文帝以怀山为界东西对峙。史称凉州之乱。
璎珞天圣二年十月十五夜,一身份不明女子单枪匹马独闯盟王营帐,灭盟王,杀将七名灭敌数百,毁其帅印,解其军队,责令驻守怀山以西郡城的盟王余党投诚。
璎珞天圣二年十一月,叛军主将已死军心涣散,怀山以西各城守郡纷纷投诚。凯文帝下旨去盟王尊位,株连九族。
至此,凉州之乱终。
璎珞天圣二年十二月初,盟王的九族诛连,一幸免。
没有人知道,盟王还有一个儿子,在凉州之乱东进行程中,因为高烧不退而半路脱队,于幽州求医,侥幸逃过了诛连死罪。
从此那人似是人间蒸发般了音讯,而这素来宁静的幽州城内却多了一名唤作薛仁的男子。
他白手起家,一砖一瓦筑起薛家富倾一城的财富。
他救济穷人,开仓赠粮,他尽倾囊之力办可行之善事。
别人不懂,只有他知,不求富倾天下,但求内心能得到锱铢厘毫的救赎。
那般的遍地死尸,那般的所经之处血流漂杵。凉州之乱,死伤的又何止是璎御军将?
……
十多年后的一日寻常下午,薛府下人急急来报,“启禀薛爷,门外有位王爷求见。”
王爷!?
薛仁手中的茶盏一颤,险些落地。半响,他沉吟道:“请。”
须臾,一个欣长儒雅的男子踩着傲然的步态徐徐而入。薛仁站起身,挂上招牌似的笑容微微躬身作揖道:“不知王爷屈尊寒舍有何指教?”
那男子的脸逆在光中,五官被洵洵阳光镀上一层绒丝,金般耀眼。他细细打量着薛仁,片刻才咧嘴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本王此次前来自然是来探望表哥……哦不对,应该是堂哥……诶,也不对!”男子稍欠了欠身,唇边森然笑意更甚:“来,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是本王的表哥还是堂哥呢?”
薛仁一个踉跄,重重地跌落在漫天的尘埃里。
他的人生自此刻起,遁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且永不超生……
一只俏皮的剪刀手倏忽上举,挽云以蹑影追风之势,用食指与中指之力硬生生架住了薛仁手中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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