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无用。
杀死他的,是个中年税警,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心口,脖颈,横刀想刺就刺,想切就切,轻松得很。
“呵……”
中年税警喘了口气,缓缓地直起了腰,双目有些模糊,或许是感觉有点累,撑着腰向后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种感觉太压抑了,实在是太压抑了。
不管是杀多少个豪族,不管是杀多少个海贼,他二十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
杀了,也就是杀了。
谁敢逃税,按律当罚;负隅顽抗,按律当斩。
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让他这个老油条、老江湖,竟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适感。
看着水槽中已经真的成为了一具尸体的“叛贼”、“暴徒”、“变民”还是什么其他称呼,中年税警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个少年,或许十五六岁,或许十七八岁,撑死就是二十岁。
如果二十岁……
呼……
呼吸是如此的沉重,税警想起了老家的妻儿,他的儿子,已经大二了,也是二十岁,或许跟这个水槽里的一样大吧。
呼……
呼吸真是变得沉重了。
“王队。”
“王队是不是累着了?”
“王队,喝点水,歇会儿。”
“医生!王队有点脱力!”
“王队,是不是中暑?清凉油!”
年轻的税警赶紧掀开面罩,帮中年税警扇风。
“水。”
中年税警伸着手说道。
“王队,水!”
水壶到了手中,中年税警立刻“顿顿顿顿”往嘴里灌。
只是牛饮鲸吞不到两秒钟,就见他猛地趴卧在水槽边上狂吐。
“呕——”
趴在那里狂吐的中年税警,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杀人如麻,手上的性命,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该死的不该死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甚至是不男不女的,他都杀过。
可这一回,他吐了。
属下们以为他是中暑,但是他神智非常清楚,这不是中暑,不是。
“呕——”
胃酸在疯狂地分泌,呕吐物溅得到处都是,胃酸上涌对食道的灼烧,那一刹那,眼泪横流。
没人会觉得他的眼泪会是因为别的什么,呕吐的时候,流眼泪,很正常。
但是这一回,眼泪有点多。
“呕——”
苦胆仿佛都要吐出来。
“王队!”
“医生!”
“来了来了,来了!王队长,不要乱动,我看看。”
医生的声音传来,中年税警摆摆手,直接抹了把嘴,然后抄起水壶漱了漱口,直接道:“我没事。”
站起来之后,中年税警揉了揉肚子,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早上吃的肠粉有问题,要么是鸡蛋坏的,要么是粉酸了。”
“王队,不要紧吗?别是食物中毒。”
“去你妈的,你小子咒老子,是想现在就上位啊?”
“嘿嘿,王队,精神了啊。”
“走!干活儿!”
中年税警将面罩拉下,抄起横刀,继续搜罗着尸体,再次听到了呻吟声,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去就是踩住了下巴,手起刀落,身首分离。
嗤!!!!!
血溅了一身,但中年税警不以为意,就像是误入羊群的狼,哪怕不吃,也得把羊一只只咬死。
狼就是狼,狼是畜生,没有人性,没有怜悯。
“王队,大队长他们那边,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听说有肥羊啊。”
“你急什么?在广州,你还怕捞不着老婆本?”
“嘿嘿……”年轻的税警笑了笑,“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妈说了,今年必须相亲,必须结婚。那哪儿成啊,我说我不干,我妈说除非我自己买了房子,那就随我。”
“‘老破小’一万来块能弄下来了啊,你一万来块没有?”
“一万来块的房子那怎么能衬托出我大唐精英的身份?你都说是‘老破小’了,那地方能是我住的?怎么地我也得弄个楼房啊。”
“楼房那升降机你受得了?”
“嘿嘿,最近好些个女明星,都是住的楼房,你说这要是,那啥了,是不是我就那啥了?”
“你在想屁吃。”
中年税警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就找个后勤部的吧。”
“后勤部的都快被玩烂了,我找那些烂货干什么?”
“你他妈还挺能给老子整活儿啊,这话也就是在我这儿说,知道不?可别在外面显摆你那张臭嘴!”
“嘿嘿,那哪能呐,除了王队这里,我哪儿都是老老实实斯斯文文的。我家里亲戚,都说我为人斯文,像个安安静静的读书公子。”
“你他妈是真的够坏的……”
中年税警叹了口气,进了税警团,或者说,进入中央税务总局的一线战斗序列,就别想有正常人。
要么是个正常的疯狗,要么是个不正常的疯狗。
咻~~啪!
听到动静之后,中年税警和周围的税警,都是抬头看去,看到了信号弹之后,中年税警咧嘴一笑:“老慕容这会儿才发信号,真是够磨蹭……”
忽地,中年税警脸色一变:“信号部队!是红色信号弹!”
“老慕容中埋伏了!”
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
“集合——”
“集合!!!!”
“都他妈集合——”
扯开嗓子在那里怒吼的税警团军官们不少,像中年税警一样的中下级军官都是击中了起来。
而从围墙中,冲出来的昝处长脸色铁青:“怎么回事!”
昝处长的胳膊上,有个袖章,袖章上面只有“特务”两个字。
“处长!出事儿了!”
“老王,什么情况!”
“红色警报!”中年税警指了个方向,“处长,你看地图,这里!”
“嗯?”
昝处长一愣,旋即双目圆睁:“水库?!”
老王点了点头:“处长,做最坏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