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雪集中了强大的意念,身子居然慢慢的上浮,她想一看究竟,为了黄泉不惜耗费巨大的法能,她的脑袋终于浮出了海面,琴声嘎然而止,林慕雪看到了一个中年儒生的脸,那脸就是黄泉的脸,那眼神就是黄泉的眼神,只不过黄泉没有他的长须,那人注视着她,脸上的长须被海风吹起,他幽怨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林慕雪定定的看着他,也幽声道:“黄泉,是你回来了么”。
那人站起身来,还是跟黄泉一样的一袭青衫,但感觉比黄泉更多了一份儒雅和淡定,他注视着林慕雪,摇头道:“你见过黄泉,他在那”。似乎对这个海底冒出来的满头白发的脑袋他没有一丝的惊异,从容之处可见修为之深,已经一览无遗。
林慕雪叹道:“他死了,他去找小月儿了”。
那人痛苦的闭上眼睛,双臂一震唤道:“黄泉,你说你会等我天涯海角回来在此地再奏《苍月叹》,你怎么不讲信用”。喊完,放声高歌:“月如钩……….红颜知己两难酬…………..一曲伤心几时休”。
这歌声比黄泉唱的更加的深情婉转,林慕雪忽然想起黄泉走前的一句话,他说在天涯海角有个老友,他说他一生有三个知己,尚武是古战,尚情是她林慕雪,尚友必就是此人了。
林慕雪轻轻的吟唱起《苍月叹》,那人回转头来,林慕雪的苍月叹凄婉动容,令人愁肠寸断,那人的双眸竟然淌出了泪,苦笑道:“苍月叹,你也会,而且你能把我唱到落泪,你好像一个人,但我知道你不是她,她没有你的委婉,没有你的细腻,没有你的似水柔情”。
林慕雪停止吟唱,道:“她是我娘”。
那人闭起眼睛道:“你叫慕雪”。
林慕雪点点头,那人继续叹道:“你娘可好,可惜啊,红颜白发,妙歌,我帮你从天涯海角带来了墨莲,你马上可以恢复青丝,去见古战了,他还活着你知道么”。
林慕雪想起曾经在袄马神殿内古战和侯妙音谈起的一个人,忙唤道:“你可是我九龄叔叔”。
那人仰天长啸道:“原来世间还有人知道我叫候九龄,黄泉,你既然去了,你的血海深仇我和古战会帮你报,谢谢你,还给我留了个上古斗仙继续和我吟唱苍月叹”。
林慕雪感到自己越来越吃力,咬牙道:“叔叔,你快去找我娘,她和战神在一起,我今天心神不宁,仿佛感觉出什么事了,他们在哪里,你可以去白日门打听”。
候九龄低头沉思了下,突然不羁的一笑道:“慕雪,以后别叫我叔叔,论年龄你可以堪比我侯家第一代老祖宗,苍月叹世上还有一个知音,我足了,我现在和你是知音,以后我会经常来弹琴给你听,这苍月叹是我和黄泉的心声,也是我们最得意的作品,只要世上还有一个知音我将会一直弹奏”。
林慕雪笑道:“是,那我就不叫你叔叔了,我可是比黄泉还要老的妖怪,你不嫌我就好”。
候九龄放声长啸,身子凌空而起,那把古琴如有神通,也跟他而去,候九龄的声音还在传来:“慕雪,你劫难在身,快回海底吧,九龄办完事情再来海底与你吟唱苍月叹”。
林慕雪放弃了凝聚法力,身体缓缓的下沉,候九龄没有和她说过多的话,但是她明白了这个俊儒的心。他多年失踪去了天涯海角只是为了帮自己的母亲取得墨莲恢复青丝,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侯妙音和她真正爱的古战在一起。
林慕雪的心里一阵凄惶,这人间真有古战,候九龄,黄泉这三个男子,一个为情不忍伤害,一个为情坚持付出,一个为情愿意毁切不世道行沦落黄泉。林慕雪长呼一声道:“娘,你足了,可我没有你的福气,这人间有你真爱的男子,还有个深爱你的男子,而我呢,那个古云算什么男子啊,哎”。
苍月海距离大陆实在是太遥远,林慕雪海底的长叹也无法响彻到白日门,白日门的雨丝还在继续,倚天的光芒还在笼罩着白日门,候九龄背琴看见了白日门满门缟素。
英雄之塔的旁边已经有了一个大坑,新土伴随着雨丝,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新土的旁边有一块崭新的墓碑,显然是在静静等待它的主人。
墓碑上刻着鲜艳的几个字:“显:考白日门古府君战,妣侯氏妙音太夫人,之墓”。
候九龄呆如木鸡,任凭细雨肆虐着自己的脸,他忧郁的眼神紧盯着这块墓碑,雨丝如他的泪丝,他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妙歌,你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