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三一与小哑巴在人群的最外缘,也看不清楚什么,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木台上说着什么,只一会儿的工夫便离开了。玉三一自言自语道“那个人就是当朝太子吗?”小哑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远不如一碗粥水来的实在,心里一直盘算着明天还要早一点去排队,争取要来更稠一点的菜粥。
人群轰然散去,玉三一与小哑巴也回到了自己的草棚里休息,大部分的难民满怀期待,好像明天皇帝就会送来整车的食物一样,无数人在睡梦里留下了口水。
陈强佑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城里,刚到太子府便有人急禀,说圣上在紫霄城召见太子,陈强佑不敢怠慢,立刻调头直奔内城。
陈强佑匆匆赶到议政殿内,虽已是晚上,但大殿内灯火通明,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看样子已经争论许久了。
坐在正中央的自然是东元帝陈丰道。边上一个身材不高但满脸圆滑的是左相张仙台,还有一个身材很高脸很长满面严肃的是右相陈辟,一个身材敦实一脸朴实的中年人是中书令吴锵,还有两个官员分别是户部尚书汪朝宗和天京府尹高宣义。
陈强佑看到这几个就知道今晚的争论看来很是激烈,每个人都是一付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自己的父皇更是一脸疲惫,看来已经不知道争论了多久。
看到太子陈强佑悄悄走进殿内,东元帝开口道“正好,今晚强佑去了城北,让他讲讲所见所闻吧”
陈强佑心底稍微轻松了一下,原来父皇叫自己前来是因为难民的事,赶紧心里默默打了一下腹稿,然后娓娓说道“儿臣今日确实前往北城去探望了一下难民,只见那些难民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着实的可怜,都是我大正的子民,见他们如此的可怜,儿臣心里十分的焦急,但却又无可奈何,儿臣能力有限,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全部,当务之急是保证这些个难民的每日饮食,现在他们每日里只能分得一碗稀粥,有的还分不到,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要是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闹起大疫来,难免天京城都要受到影响”陈强佑边说边偷偷观察东元帝的脸色,只见东元帝面带褒奖之色,陈强佑心里很是得意。
东元帝点头道“强佑所言极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解决难民之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东元帝今晚召开这次会议也是迫不得已,难民之事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看着城北那上万的难民,整个天京城都在议论纷纷,上疏的奏折像雪片一样堆积在东元帝的案头。
现在各地的旱情还在继续,遣返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强行遣返驱散的话,只怕会激起民变。这是大正朝所不愿看到的。
但每日里这上万人吃喝却引起了朝阁内部的纷争,天京府尹高宣义已经多次上疏,说天京府目前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养活这些难民了,希望将此事由户部接手。
但户部尚书汪朝宗也有难言之隐,这两年大正朝各项事宜花费巨大,和西夏间摩擦逐渐升级,所有人都清楚大正与西夏迟早一战,所以兵部每年都从户部拨走大量的钱款粮草。去年黄河淮河流域水患不断,东元帝整治河工又是花费了一笔巨大的钱款,户部已经捉襟见肘,卯吃寅粮了。今年各地又是大旱,下拨到各地的救灾粮已经让户部粮库从未有过的空虚,甚至还和兵部尚书尤连山当众大吵了一架,只为了区区五万石的粮草,可见户部已经空虚到何等地步了。
左相陈辟与右相张仙台也是意见相左,陈辟主张强制让天京城里富豪大户出钱出力赈灾济难,但张仙台却持反对意见,理由是城里的富豪们已经私下开设了不少粥厂赈济灾民,总不能盘剥这些正经商户吧。
于是各派各方吵做一团,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东元帝无奈只好召集各方一起连夜讨论,寻求解决之道。
最后东元帝说道“朕不管众位爱卿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证城北的难民不饿死人,最多在坚持个把月,待各地旱情有所缓解,便遣返这些难民,这件事就由吴锵负责吧,吴爱卿,你要调动所有的力量来完成此事,朕授你专断之权,六部都要配合,如有不配合者,朕定不饶他!还有一件事,徐坚和他手下三十六悍卒已经入京,朕要好好褒奖他们一番,暂时先让他们入驻北大营吧,让徐大胆好好训练一下北大营的那群老爷兵们。好了,散了吧”
一直默默不语的张仙台眼里精光一现,随即又暗淡下去,众人齐口恭送万岁,然后各自走出大殿。
故意落在后面的汪朝宗悄悄对张仙台说道“张相啊你看,出钱出力的是我们,最后却是中书省落得好处,圣上真是好算计啊!”
张仙台摇头微笑道“这事也怨不得圣上,确实拖得太久了,咱们做臣子的就是要为圣上分忧解难嘛”说完,迈着四方步缓缓离去,落下汪朝宗一个人细细品着张仙台话里话外的各种意思。
第二日,中书省里比平日繁忙了不少,每个人都精神奕奕,准备大展身手,毕竟自从方浮白被正法后,中书省比以前低调了许多,甚至有点抬不起头来,新的中书令吴锵一直是个闷葫芦,不大会讲话,所以中书省内部一直士气低落。
这次皇上将赈灾的重任交给中书省,使得中书省的大小官员立时扬眉吐气。看到下属们如此的振奋,吴锵也是暗自高兴。
这次赈灾的任务说起来可大可小,主要的是借机可以打压一下汪朝宗之流,如何不叫人高兴。
黄蝉也有了新的任务,每日里去城北巡视一番,监督粥厂是不是偷工减料,是不是克扣粮食,虽不起眼,但很重要。
一直到某日发生了一件血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