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围(三上)
“诸位,本官这里,也有一些东西,想卖给你们。不知道大伙感不感兴趣”,见杜规把豪绅们敲诈得差不多了,陈龙复轻轻用手指扣扣桌案,笑着问道。
几个豪绅立刻软软地蹲在了地上。
杜规搜求的那一笔,已经让他们心痛欲死。陈龙复此时如果再拿出点把柄,巧设点眉目,今天不用走出这个大堂,已经有人要倾家荡产了。
“大人饶命,我等,我等实在已经拿不出钱来了啊!”赛义德爬到陈龙复脚边,抱着桌子腿哭道。千里迢迢来到大宋,就是听说这里战乱,蒙古人钱多人傻,可以让自己混水摸鱼。谁料到没等摸到鱼儿,先把老本赔进了一半。
“大人,我等的确没钱了。如果大人继续索求,草民宁愿被押赴法场!”尤老爷磕了几个头,梗着脖子说道。
杜规宰他,宰得虽然痛,但是在理。自己作为商人,做的那些事情,的确超出了商人的道德低限。所以,他忍了。但陈龙复在杜规将大伙宰了一刀后,还要再补一刀,让他惊恐之余,索性豁了出去,耍起来了无赖。
“是啊,是啊,我等实在没钱了,请府台大人垂怜啊!”一干豪绅带着哭腔回答道。本以为献了城可以逃脱罪责,谁料到献了城,还要倾家荡产。
“我卖给你们这些东西,不要现银。换俺们泉州的句话说,是想拉你们入个份子钱,一块儿做笔大买卖!大伙有兴趣尽管听我把话说完,没有兴趣么,本官决不强留!”陈龙复见大家的表现,知道自己的意思被误会了,笑了笑,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
他的目标更长远,杜规抢了先,同时也为他探明了各个商家的实力。这让他对心中的计划,更多了几分把握。
“如此,我,我等愿闻其详!”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田老爷走上前,拱手说道。他是个布商,家里开着纺织作坊。为了采购新式机械去过邵武几趟,对破虏军的政策多少有些了解。文丞相一向重商,既然杜大人已经答应帮大伙脱罪,那此刻陈大人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再想搜刮大家。
况且陈龙复是南安人,泉州归属大宋以来,就是第一商港。港里人经两百多年熏陶,多少都有些商业敏感度。如果他说买卖有钱赚,凭借他一朝进士的头脑,和一地太守的官府背景,只要破虏军不被击败,这笔买卖肯定不会让大家亏本。
“蒲家名下,有一百二十余艘商用大海舶,还有半支大宋舰队。这些船,破虏军水师看不上眼,只征用了不到四十艘。剩下的百余艘,我想挑拣大的出来,作为股本,加入大伙的商号,一块儿跑水路。不知哪位商家能把这些船吃得下,或者,哪几位联手,可以把这些船吃进一部分。至于航海所得么,扣除税收,官府愿意根据投入比例占股!”
几句话,如霹雳般把大伙惊呆。如果说刚才大伙的心情如坠地狱的话,此时,众人的心情就仿佛飞到了云天之上。
泉州通商海外六十余国(地),素有“涨潮声里十万商”的美誉。海洋贸易,最为赚钱。每年趁着季风从泉州出发,一路上将漆器、丝绸、刺绣、茶叶向流求(台湾)、麻逸(马尼拉)、渤泥兜售,然后带上各地特产,经麻古喇、小天竺各国(孟加拉湾)、锡兰,到大天竺的加祖拉特,买上胡椒、印度布(印度棉花比中国棉花绒长,所以布质软而优),紫檀、樟脑等、珍珠、金器(黄金艺术品),然后沿途兜售回来,一个来回,每船至少能赚万余两,若本钱足,机会好,赚上三、五万两也非难事。
蒲家之所以兴旺发达,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弟凭借贿赂当朝重臣,爬上主管泉州水师的高位。然后利用水师的船舶资源,大做买卖,中饱私囊。
但普通商户,纵是向尤老爷、田老爷这些绝顶豪门,也就是有十几艘船。一些小商人,甚至几人搭伴,租了人家的船跑买卖。放眼东南沿海,眼下能将生意做到蒲家这么大的,只有第一个去流求拓荒的苏家、和海盗方家。
所以众商经常扼腕,叹息大好商机从眼前飘过。如今陈大人说肯把蒲家舰队的大部分船舶分给众人,凭借众人的能力,和泉州的地理位置优势,几个来回,今天被杜规刮走的钱财,就可以赚回来。
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大人是说,官府只参股,不干涉我等如何经营!”
“嗯,只参股,你等自己经营,愿意跟谁做买卖做买卖,只要不卖违禁物品,不偷税,官府概不干涉,只管分红!”陈龙复点点头,轻捋着胡须答道。
“我,我等向北方贩货,也行?”尤老爷又来了精神,试探着问。
邵武的铁器、木器和一些新奇物品,在杭州、大都的新贵中非常受追捧。如果陈大人允许大伙跟北元做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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