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视线看到窗外那一抹全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人时,画衣张开的口忽然间失掉了所有的声音,情感退却,理智转回,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姐姐,进宫的时候爹爹跟我说要我护得姐姐的周全,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去书房给姐姐拿书。”说罢,沉熏几乎是有些踉跄地转身朝门外走去,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忽然顿了一下,背对着画衣,声音不知道是自嘲还是释然,“姐姐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沉熏日后就不必为难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姐姐,而此时,那一天没还有到来的时候,我想我们还可以做姐妹。”
画衣呆呆的愣住,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门前的人影和窗边的人影都已经消失了,可是从这一刻起,什么东西就已经没有了,也许,再也找不回了,她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微笑开来,笑容如同窗外的雪花一样美得没有半分的温度。
“那一天,可是那一天已经来了……”
她无意识喃喃出声。
另一边。
沉熏慢慢往书房走去,雪积了很厚,所以走得很费力,脚踩下去就会陷进去一个小坑,脚步经过之处,边留下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风把雪花吹到人的脸上,凉凉的,但是沉熏并不觉得,因为比起心里的凉,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姐姐的选择并没有错,相反,姐姐的选择成全了她。
沉熏摇了摇头,不想再想下去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思绪回转,看得路上不知是何人刚刚走过,脚印还不曾被落雪覆盖,沉熏忽然心里一动,直接踏在那个脚印上行走,果然,这样轻松多了,她嘴角不由浮上一丝开心的神情,脚步变得轻灵,快速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德坤殿的窗户后,阴夜冥看得雪地上那个人不经意间的动作,眼神不自觉的一滞,黑玉一般的眸子忽然间变淡,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她的脚娇小,踏在他的脚印之上,宽度和长度都是绰绰有余,她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裘衣,印在雪光里,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球一般,让阴夜冥忽然觉得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旺得人整个热地暖起来,连心都不知不觉地暖起来了。
德坤殿中,静立一旁的沈立寒见得这个人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几乎可以说是温软的神情,心下一怔,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得那个身影,眼底浮上了然的神色,道:“王爷是在高兴鱼儿上钩了。”
阴夜冥忽然垂下眼睑,眼中的某种神色随即消泯于无形,再睁开眼时,那眼中就只有了冷然的神色,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不错,上钩了……”
沈立寒心下一宽,觉得自己刚才定然是看眼花了,道:“王爷怎么突然间改变了原来的策略?这一次立寒是真的不明白王爷的用意,王爷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立寒真的看不明白,可是如若南王妃发现了那封急奏,反而是后患无穷。”
阴夜冥转过身来,眼眸已经完全恢复了平素的颜色,黑玉一般的,无人能看透里面闪着的是何种神思,嘴角微扬,道:“本王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把这个对手消灭了又怎么样,那个主宰一切的人随时可能给本王再造就另外一个对手,与其费劲心思去打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不如直接去争那个能够主宰一切的位置,何况,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即使有了完全的准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把南王置于死地。”他轻轻的笑起来,笑容绝美而透出隐隐黑暗的味道:“要想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非摆脱棋子的身份,那天下这盘棋,就尽在本王的手里。”
沈立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变,“可是,王爷……”
阴夜冥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本王知道,本王也绝不会是那种会笨得去以卵击石的人,所以,第一步,那就是要变强。”
沈立寒点了点头,随即道:“如今各个部门都有我们的人,只有兵部,根本无从下手。”顿了一下,又道:“如今雪澜在安南对抗托图取得全胜,这次完全不同于太子的那次,是真正的胜利,退敌三百里,歼敌十万人,不仅收复失地,还一路打到了托图的京都冉洋,如此功绩,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昨日王爷也看到了,龙颜大悦,还未班师回朝,源源不绝的赏赐已经传到公主府,等到雪澜班师回朝之后,定然更是受尽封赏,为将为候是一定的,到时候兵部尽在其手,我们就更是难以下手了。”
“所以,本王才把你叫来。”阴夜冥听得这个得力的下属一番透出焦虑的话,仿佛有些无动于衷,指尖轻轻拨弄着锦桌上的一盆盆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