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熏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模糊意识到自己在前行,应该是自己身处在马车上,马车正在前行,眼中涣散的光芒渐渐汇集,渐渐看清了端坐对面的那个人,琥珀色的眼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是猫儿看着手中的老鼠一样。
沉熏模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猛然坐起身,方才坐起,身子却又无力的软下去。
“别动,好好躺着,不然到时候身子落下了什么毛病,可不关朕的事。”端康晟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道,视线一斜,一旁的侍女立刻动作轻柔的按住依然想要起身的沉熏,端康晟仿佛没看到对面的人眼中射出的愤恨眼神,语气自然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轻笑出声:“南王妃,没想到我们还会有缘再见吧。”
“是呀,还真是有缘,有缘到我在自己的府中都能遇上您!”沉熏冷笑出声,挣脱不得,加上产后身体本来就很虚,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是一双眼睛凛凛的看向端康晟,虽然端康晟依然是易容的,但是光是凭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还有跟这个人打过的几次交道,沉熏在被迷药迷昏之前便认出了此人,此刻冷然:“孩子在哪儿?”
“咦?这么快就想通了?”端康晟挑了挑眉,道:“一年多没见,南王妃依然这般的聪慧过人。”
聪慧过人?
沉熏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如若她真的聪慧过人的话,又怎么会中了这个人的计策,而且,还误会了他人……
沉熏重复道:“孩子在哪儿?”
“你放心吧,朕对孩子没兴趣,那人应该已经帮你找到孩子了。”端康晟嘴角微扬,琥珀色的眼眸定定的看向沉熏,语带深意道:“朕有兴趣的人,是你。”
沉熏心里一松,无意识的轻呼出了一口气,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并没有注意去听对面这个说的最后一句话。
“似乎……你对现在的情形不太清楚。”端康晟看得她神色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她如今沦为他的阶下囚,居然还能放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朕记得南王妃曾经说过,生平最讨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人威胁,第二件事是拿你威胁别人,朕又一次两条都犯了,你现在的处境,还能轻松得起来,朕还真是惊叹。”
“不用陛下提醒,我知道现在的处境。”知道孩子没有事,了无牵挂,沉熏恢复了一贯自如的神态,只是因为产后身体虚弱,脸色犹自苍白,那种自如的神态中不自觉的更多了一种我见犹怜的神色,沉熏微微一笑:“难为陛下对沉熏说过的话那么清楚,那么再送给陛下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
这样的一句话从沦为人质的口中说出来,不知道该说是无畏,还是无知?然而这个人绝对不是无知之人,这个人只会让你在不知不觉间降低了防备,然后绝地反击,明明知道是这样,心里的警钟一直在响,然而端康晟却抑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看向对面的人。
一年多的时间,脑中一直挥之不去的容颜,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都是因为她他才会承受那些屈辱,被父皇用五座城换回,定北战役败退回国,每次想起,恨意便如同跗骨的蚂蚁一样,可是现在,跟她同处在一辆马车上,她在对面躺着,脸上是清浅的笑意,仿佛是真的随意而安,只有眉宇间透出淡淡的虚弱,像是在一朵不胜寒风的花朵一般,有一种让人想要为她挡去风雨的柔弱。
端康晟恍然发觉,那般的念念不忘,原来是念念不忘她的笑颜,如同罂粟,明知道是有毒的,但是依然的念念不忘。
“现在是第几天了?”觉察到对面的人沉默的看着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琥珀色的眼底隐隐的跳动着某种光芒,让人不舒服的光芒,沉熏问出声来,一是想要弄明白自己被迷药迷昏了几天,二是想要转开这个人的注意力。
“第二天。”端康晟非常配合的转开视线,似笑非笑道:“朕还可以告诉你,已经安全出了京城了。”说到安全两个字的时候,端康晟语气故意加重,暗含警告之意,不要想着动什么外脑经。
沉熏当然知道,笑意更深了:“难怪陛下会这么悠闲?”口中这样说,大脑却是快速的飞转,已经到了第二天,此刻南王府定然是一团乱,依皇帝的心智,肯定已经理清了整件事情的主谋是谁,定然也已经派人追来了,那么——
“别白费心智了。”看透了对面人的心思,端康晟一语道破:“你想要等营救的人,朕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哦?”沉熏挑眉:“陛下真的以为可以劫着我一路畅通无阻行驶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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