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虽然逍遥子心中有诸多疑惑,但他已无心去解,他隐隐看到柳陌的倩影在眼前晃悠着,自知大限将至。
二十年来,逍遥子一直想死,却始终死不掉,如今他想为了熊倜活下去,却也做不到。
不知该叹造化弄人,还是应诉世事无常。
他叹了口气,无力道:“小熊……他说的是实话……唐门之人从不带解药,来……再让师傅看看你……”
唐门中人终日与毒物一起,制暗器炼毒掌,骨血里都透着三分毒性,自己便是毒药,又怎会带什么解药呢?
待熊倜重回逍遥子身边,拉着他躺在自己腿上的时候,逍遥子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了,原本黑色清亮的眸已经化作了灰色。
逍遥子面色微红,显然已是回光返照,他嘴角含笑,他虽然看不见了,却能想象出熊倜的模样。
这孩子一定是哭了,不然怎么会下雨呢?
他猜的没错,熊倜的确哭了。
泪不停地落下,落在逍遥子的脸上,如春雨般,缠绵到心扉。
直到此刻,熊倜才意识到逍遥子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逍遥子笑道:“傻小熊,莫哭。这样挺好,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相反我还要留一笔钱给你,那些钱够你潇洒地过下半辈子了,以后别做杀手了,好好活着。若你太早下来,你娘又该生我气了。”
逍遥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目微眯,似是醉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笑到最后,竟也落下泪来。
“师傅!师傅!”熊倜心中一紧,猛地唤着怀里的人。
逍遥子微微侧目道:“傻小熊……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我……我是你亲爹……快叫……叫……声……爹……”
熊倜一脸错愕地望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逍遥子,脑子似被米糠塞住了一般。
师傅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不!不会的!师傅不会用这种事同我玩笑。
过往的一幕幕在熊倜的脑海中翻腾,一切都变得缓慢而美好,而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个人——逍遥子。
那夜王府仗剑相救的是逍遥子,夕阳下捧茶说教似吟诗的是逍遥子,一夜三甲将虚弱的自己拥入怀的是逍遥子,卞下伸手扶自己下马的是逍遥子,昨夜替自己洗澡的是逍遥子,同床共眠的还是逍遥子,今日以彼命换己命的还是逍遥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逍遥子,熊倜信了,他恍惚间开口轻唤道:“爹?”
“……”
无人应答。
逍遥子依旧微笑着,却终究是听不到了,他还是没有等到这声“爹”。
此刻躺在熊倜怀中逍遥子已然气息全无,温度从他身上一丝丝抽离,四肢也渐渐僵硬。
“爹!”熊倜大喊着,将逍遥子抱在怀里,试图将自己的体温分给他,可是逍遥子却用冷漠将其拒之千里。
逍遥子死了,死得透透的,死的不能再死。
“啊!”熊倜大吼一声,抓着自己的头发,向四周望去。
除了他,满地都是死人。
仅仅一刹那,熊倜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抽出唐锲身上的剑,踉跄着奔出了霹雳堂。
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堂外电闪雷鸣,一亮一亮的光,刺眼夺目,印得熊倜的脸越发狰狞。
他握着剑,在雨夜里狂奔,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嗖!”
一支箭带着银光猛地射向熊倜的肩头。
电光一闪,熊倜看见了,却躲不开,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倒在一片泥泞中,激起一片水花。
五道人影从竹影后飞落,电光闪烁,不难看见那蓑衣下的金丝蟒服,正是锦衣卫。
陆云飞道:“霍思,你说的就是这人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
熊倜的长发和着泥浆耷拉在脸上,但霍思看见他时,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的心不由一颤,下意识地捂着左胸。
那利剑穿胸而过的痛楚历历在目,霍思面色冰冷道:“是他!决计不会错!”
“好!接下来,只要以他为饵,把公主带回去就行了!”陆云飞说着,正欲取下熊倜手中的剑。
怎料熊倜的手死死握着剑柄,硬是不松开。
霍思眉头一皱,正欲一剑斩下熊倜的手腕,却被陆云飞制止道:“算了,若是把他弄残了,兴许反而不好办,箭头上抹了麻药,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霍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陆哥,若公主不就范,此子如何处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交由你,要杀要剐,随你!”陆云飞一把拽起昏迷的熊倜,扛在肩头,向南边飞去。